自己怀着刻骨仇恨的活口……是埋在他和齐诗允未来路上最危险的炸弹。
&esp;&esp;一天不除,寝食难安。
&esp;&esp;然而,报告最后那行冰冷的建议———
&esp;&esp;“转入精神科看护区,降低监管等级”,这句话,就像一道微不可见的幽光,短暂地照亮了他思维中某个阴暗角落。
&esp;&esp;暂时……放过?
&esp;&esp;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带着一种残酷的算计。
&esp;&esp;铜墙铁壁的松动,预示着程啸坤将会转入管理相对松懈、人员混杂的精神病囚区。更意味着,那由“傻佬泰”旧线构筑的、令人窒息的严密监视网,必然会出现疏漏。
&esp;&esp;精神病区,不是rrt特种部队看守的高等病房,那里只有疲惫的普通狱警和麻木的护工。
&esp;&esp;机会,反而可能在这种“松懈”中悄然滋生。
&esp;&esp;一个彻底“疯了”、毫无威胁的程啸坤,对那个暗中保护他的神秘高级别线人而言,价值已然大减。
&esp;&esp;保护力度,必然会下降。
&esp;&esp;甚至……当这个“疯子”的存在本身成为累赘时,那“线人”是否会默许甚至“协助”某些“意外”的发生?
&esp;&esp;而雷耀扬的另一个心头祸患,是除掉唐大宇那个看似顺从却一身反骨的衰人。
&esp;&esp;因为最新的情报显示,唐大宇在监狱内的活动范围明显被人精心调整,与他同仓、同工场的,清一色都是洪兴的死忠或受过蒋家大恩的囚犯…在短短时间内,形成了一个无形的保护圈。
&esp;&esp;就连他放风时间也被巧妙安排,避开其他势力可能渗透的时段。
&esp;&esp;更重要的是,传递消息的渠道极其隐秘,疑似通过社团师爷或律师会见时的“专业暗语”,由洪兴在外围的“文胆”解码。强行动唐大宇,无异于直接向蒋天养宣战。
&esp;&esp;在大陆又紧盯“平稳过渡”的节骨眼上,这绝非明智之举。
&esp;&esp;雷耀扬深深吸了一口雪茄,让辛辣的烟雾在肺叶里自由盘旋游走,带来一种近乎自虐的清醒。
&esp;&esp;少顷,他将其轻轻搭在水晶烟缸凹陷处。指尖在报告上“重度器质性精神障碍”和“降低监管等级”的字眼上重重敲击了两下,发出沉闷的笃笃声。
&esp;&esp;“好哇……”
&esp;&esp;男人对着冰冷的空气,仿佛在对着无形的对手宣告。他的声音里没有温度,只有一种掌控节奏的冷酷:
&esp;&esp;“你要扮癫?我成全你。”
&esp;&esp;他拿起手提,拨通一个加密号码,声音平稳得不带一丝波澜:
&esp;&esp;“程啸坤条线,暂时收手。唔好再硬碰。佢想入疯人院?由得佢。盯死精神科嗰边嘅动静,等风。”
&esp;&esp;“唐大宇…继续盯住。”
&esp;&esp;“佢条命,暂时寄存在蒋天养度。睇实佢同边个接触,点样传嘢,我要佢条线嘅全部节点。”
&esp;&esp;挂断电话,客厅重归死寂。
&esp;&esp;雷耀扬精锐的目光,再次投向窗外那片虚假繁荣的光海。
&esp;&esp;程啸坤在石壁的疯癫炼狱里挣扎,用最屈辱的方式,换取一线渺茫生机。
&esp;&esp;而他雷耀扬,则在这云端,冷静地收回了即将落下的屠刀。就如同收回一枚暂时无用的棋子,静待它在更合适的时机,以更“自然”的方式,坠入真正的、万劫不复的深渊。
&esp;&esp;暂时的放过,不是仁慈,而是更深的狩猎。
&esp;&esp;石壁高墙内弥漫的绝望与疯狂,不过是自己脑中冰冷棋局中,一颗被重新摆放的棋子。
&esp;&esp;胜负,远未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