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了一路都不肯上车……”
崎岖的稻田长道,郑少秋开着车,向车后座的陆钊汇报刚才的情况。
陆钊开着窗,夜风吹乱他的发梢,指间里的烟气如汽车尾气拖长在疾驰的车后,他的脸隐在阴影里,只留出少许抿紧的薄唇。
“林婷怎么回事?为什么护工会被换掉?”
早在郑少秋发现林婷在周家时,郑少秋就把这事通过短信告诉陆钊了,陆钊当着周笙笙面打那通电话,不过是在演戏。
陆钊从来不认为自己是好人,只要能达到目的,他不介意用些擦边手段,但林婷的事,的确不在他控制范围内。
郑少秋回:“那护工资料是她安排的,那人是她大学同学的妹妹。两人一直在互相打掩护,所以我没能及时发现。对不起,老板,是我疏忽了。”
郑少秋是陆钊助理,也是公司高管,几乎公司大大小小的事,都要经过他过一轮,才会到陆钊那儿。
给周家找护工这事,郑少秋的确没太上心,毕竟他不像某人,没脸没皮,破坏他人家庭还理直气壮。
不过,他倒是得了个新消息,或许可以将功补过。
“算了,林婷现在的本领,就算不是假扮护工,她也有其他办法接近周笙笙。”
陆钊被烟头烫了下,回过神,才发现指间的烟被风吸完了,他将烟甩出。
郑少秋说,“老板,我听林婷说了个事,是关于周仁伟和周笙笙的。”
听见两人名字被放在一起,陆钊不由有些心烦,口气差了些,“说。我倒想知道今天能听几件关于那废物的事。”
周仁伟。
全世界好像都在围着他转,也不知道他有什么好的。
郑少秋看着肉眼可见心情变差的陆钊,默默祈祷自己的消息能让他心情好些,别整天摆着张臭脸熏他。
“据林婷说,周笙笙和周仁伟是分房睡的,两人也不像是真正的夫妻,还有……”
陆钊眼刀一瞥,郑少秋懵了。
听到这消息他不是该高兴么?怎么反而摆出一副要杀人的样子。
“还有什么?”陆钊冷声问。
郑少秋看着陆钊眼色,不知道还该不该说。
这家伙不会喜欢人妻、禁忌那套吧?以他妖孽的作风也不是不可能。
郑少秋抱着劝退他的念头,壮大胆子,说:“周仁伟好像那方面不行,所以林婷去照顾他时,周家人似乎并不担心周仁伟会被她勾引,做出什么对不起周笙笙的事。”
“嗯。”
陆钊望向黑雾弥漫的朴实村落,发现自己除了心疼,竟没感到一点喜悦。
“我以为你听到这消息会开心。”郑少秋说。
他可没忘这家伙在清白这事上骨子里有多传统。
陆钊就像是被世俗规训和社会磨打的矛盾产物,离经叛道的行事作风下藏着传统礼教的迂腐守旧。
他不仅对自己的未来老婆有着可笑的节操观,对自己更是守身如玉。
其实像他们这种底层爬上来的,什么肮脏事儿没见过,极少有人能像陆钊,坚持守住原则和底线。
如果不是还有底线,陆钊也不会因为跟陈秦理念不同分道扬镳,也正是因为这样,在周笙笙这事上,郑少秋才会这么震惊。桩桩件件,周笙笙都在让陆钊的原则动摇。
“老子也以为我他妈会开心。”陆钊抓住车窗,隐忍的情绪藏着巨大的波动,“但是一想到她的情况,还有她那蠢到家的选择,老子就一点儿也开心不起来。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女人,怎么看都是我更好。蠢女人,眼光差,脑子也不好。”
郑少秋已经很久没见陆钊像年少时鲁莽冲动,毕竟现在在外面,别人都会尊称一声陆总、郑总,他们难免会装装b,摆摆架子。
“对方可不这么认为。”郑少秋吐槽。
陆钊被怼得无话可说,刚想再点根烟,发现烟盒不知道什么时候空了。
郑少秋从车前的储藏箱递来一包,“你把烟戒了,说不定胜算大点。”
陆钊接过烟盒,拆了根烟咬在嘴里,宣泄过后心情稍微平静了些,他露出放松又不羁的笑,“戒烟?那还不如让我把命给她,我还死得痛快些。”
郑少秋犹豫一会儿,说:“那天宾馆里没烟味。”
陆钊抽烟的手停了下,当时他的确只想着操她,根本没想抽烟,但他不喜欢跟人讨论她在床上的事。
陆钊警示道:“下次别说了。”
郑少秋应:“知道,以后不会再提。”
以朋友的身份说完私事,郑少秋点回正题:“林婷那边你打算怎么办?她做这些,无非是想你帮她脱离陈秦的掌控,再索要一笔巨额赔款。就算陈秦现在有了新欢,林婷也知道了太多陈秦的秘密,他是不会放她走的。”
“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陆钊反问。
“别管或者……帮她。”郑少秋抛开私人情感,冷静分析,“前几年,你用了不少陈秦给你的关系网,你不想跟他再起冲突,所以只要陈秦参与的项目你都有意避着,但是我们是竞争关系,迟早有天他会像对付那些人一样对付你,不如先下手为强。要扳倒他,林婷是很好的一枚棋子。”
“少秋,当初陈秦派我去j国的时候,你明知道陈秦是想我死在外面,你为什么还跟着我?”
因为中二的义气,也因为他是有良心的陆钊,而不是心狠手辣的陈秦。
“我明白该怎么做了。不过如果陈秦对我们下手,我希望你能给我反击的许可。我不能容忍我们辛苦创建的公司被他搞垮。”郑少秋肃正道。
陆钊狭长的眼露出锋利的微笑,“你觉得我会容许?”
“以前不会……”郑少秋收住后半句。
陆钊摸了摸被打的脸,挑了下眉尾,“你想说这个?”
郑少秋推了下眼镜,“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这是你说的。”
陆钊笑容骄傲:“打是亲骂是爱,你不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