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一眼绿衣,再看看刚才风吹起帘子来只露出个侧脸的小姑娘,脸上笑意更甚:“那你们俩,可都得卖身给我,签下卖身契!”
这些江湖骗子们,一般来路都不干净,都没什么身份。
这样的小姑娘,转手卖了也就卖了,根本就没人来寻。
看这两个货色不错,年纪又嫩还能调、教,到时候可能卖不少银子。
她抬了抬下巴问她们:“怎么样?敢还是不敢?”
切,绿衣在心里不屑的撇了撇嘴。
就没有她家姑娘治不好的病,她二话不说就点了头看着庄头媳妇道:“你准备好银子吧!”
庄头媳妇儿没有跟她一般计较只是冷冷的笑了一声。
绿衣见头凑到窗边问朱元:“姑娘,那咱们现在是去给人看病吗?”
“不忙。”朱元掀起帘子来,露出自己的脸,不去看已经呆住了的秋根,将目光定格在他身后门槛上的妇人身上,微笑说:“我们长途跋涉,现在需要先休息,想必两位不介意先让我们调整调整吧?”
秋根有些呆住。
庄头媳妇儿却站直了身子在心里赞叹了一声。
果然,她方才只看了一个侧脸就知道这必定是个长的极美的小姑娘,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啧了一声,她脸上的笑意遮掩也遮掩不住,挥了挥手里的手绢急忙对秋根说:“听见了没有?快去吩咐下去,准备两间房间,让这两位姑娘好好的休息休息!”
现在横算什么?
自己送上门来的,她就让这两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知道知道,什么叫做厉害。
可是等朱元下了马车,她便忍不住怔住了,皱起眉头来问:“你们到底谁是看病的?怎么都是女人?”
马车竟然还下来三个人,加上之前一个圆脸小姑娘总共是四个人,而且还都是女的。
这是怎么回事?这世道,哪怕是女骗子呢,四个都是女的也太不常见了吧?
她们从哪儿来的?身份会不会还有别的蹊跷?
她是大户人家的侍女,知道时常有逃妾或是被正室发卖的通房等事,眼前这些人……
不过她看了一眼这些人的年纪,也没再多说。
就算是妾侍带着女儿和丫头私逃,也不怕什么忌讳。
都没身份了,还怕谁来找?
她眼看着朱元跟自己擦身而过进了门,啧了一声转过头,见秋根呆呆的,便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怎么?你还真的以为这些人是治病的?”
秋根皱起眉头来有些茫然:“她们不是来治病的是干什么的?”
“傻瓜!”红儿看他这呆样便来气,摇头忍不住骂了一声:“看这样子也知道了,这压根就是哪里逃出来的打算借着我们这里的大树藏身呢!就你傻乎乎的!”
她不再理会秋根,自己径直下了台阶。
她得去找找人,到时候看看怎么才能把四个人给悄无声息的卖出去。
四个,这可真是够挣一大笔银子的了。
有了这个钱,那她就不用再愁儿女的出路了。
她自己是一辈子陷在这里了,也没什么好说的,可是她也总得替儿女们考虑考虑,看看秋根的姐姐,就知道以后他们的日子恐怕没那么好过。
儿女们被困在这里一辈子那都还算是好的,可如果上头怀疑什么……
她打了个冷颤抱着自己的胳膊,不知道为何觉得似乎总有一道目光在追随自己,便忍不住猛地回头看了一眼。
可是后头空荡荡的,对着的就是别庄大门的门槛,什么也没有。
难不成真的只是疑心生暗鬼罢了?
她摇了摇头,呼出一口气,步子迈的更快了,不管怎么说,还是快点的好,趁着二姑奶奶还没回来,得快点把这件事搞定。
她身后不远处,朱元看着她的背影,忽而笑了。
真是好久不见了,红儿。
卖身
真是好久不见了,算一算,前世今生,加起来已经快要二十年了吧?
红儿是盛氏未出嫁之时的丫头,经常跟着盛氏在朱家出入的。
那时候朱老太太还住在京城朱家,对盛氏爱的跟什么似地,开口闭口就说是要把盛氏收做干女儿。
干女儿最后是没收成,不过多了个媳妇儿。
而且一个萝卜一个坑,最后这个萝卜把之前的那个萝卜给挤走了。
“姑娘在看什么?”绿衣嘟了嘟嘴,觉得之前那个庄头媳妇儿叫做红儿的,行事有些不像话,轻声伏在朱元耳边提醒她:“这是个坏人,咱们治好了病拿了银子就走吧?”
不能跟这样的人一般计较。
苏付氏也神情凝重,到了安排好的房间便即刻关紧了房门,对着水鹤使了个眼色,见水鹤守在窗边了,才问朱元:“元元,怎么回事?你怎么跑到盛家的别庄里来了?”
之前朱元让杨玉清他们去打听消息的时候,苏付氏已经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也知道朱元找来这里肯定是另有目的。
可是她还是免不了有些心焦:“元元,盛家根深叶茂,盛阁老权倾朝野,权柄赫赫,你不要轻举妄动。”
先是大盛氏后是小盛氏。
现在又跑来了盛家的别庄,苏付氏心里悬着心,生怕朱元下一个就打算对盛阁老做些什么了。
她摸了摸朱元的头:“我知道你心里不忿,也知道你肯定是有厌恶他们的理由,可是他们盛家经营多年,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被打倒的……”
苏付氏觉得对着朱元话可以说的更明白些,便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揭露了一个事实:“元元,换句话说吧,只要圣上一天还对盛贵妃宠幸不衰,那么盛家就一天不会倒下去的,你明白吗?”
官场上的事哪有那么简单?
这些年盛阁老自己的钻营,加上盛贵妃的帮衬,盛家在朝中门生遍地,这里头的利害关系网哪里有那么简单?
盛阁老要倒下去,恐怕最紧张的不是盛家,而是那些依附于盛家存在的人。
所以纵然朱元有通天的本事呢,除非她真的成了皇帝,不然暂时也不足以跟盛家正面对抗。
“我明白。”朱元笑起来了,她望着苏付氏,沉默了片刻垂下眼睛,将声音放的很轻很轻:“我知道,以我的力量要对付盛家和盛贵妃,无异于是蚍蜉撼树,螳臂挡车。不过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有些事,看起来难,但是做起来,也不是那么天方夜谭的。”
她面上在笑,向来一笑就弯起来的月牙眼里却好像是在哭,苏付氏说不下去了,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喉咙里堵得难受,咳嗽了几声才抚着自己的胸口让自己镇定下来:“元元,你母亲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不是真的跟盛氏脱不了关系,所以她才会如此坚持?
朱元放下了手里的杯子,想了想正要说话,就听见水鹤紧张的喊了一声姑娘,冲着她们眨了眨眼睛,示意有人来了。
苏付氏喝了口水结束了这个话题,见门已经打开,便看着红儿问她:“现在就要过去给病人看病了吗?”
“别忙啊。”红儿扬了扬手里的纸,啪的一声扔在了绿衣脸上,脸却是看向朱元的,掐着声音道:“我这个人呢,向来喜欢把事情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们刚才已经答应过我,这病若是不能治好,就得卖身给我了,这话我现在再问一遍,你们说过吧?”
啧啧啧,俗话说的真是好,狼行千里吃人,狗行千里吃屎,朱元看了她一眼,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