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重到,明明刘季有时候的出发点是对的,给的提醒也是对的,孩子们也要反驳。
与之相反,把她随口说的话奉为圣旨一般,不管对错,坚决执行,甚至以此反驳外界其他不一样的声音。
身在局中,秦瑶自己根本没有意识到,是殷乐提醒了她。
且二郎尤为严重。
好几次接孩子们返家时,二郎有意提起其他同窗父母之间的相处模式,对传统的女内男外家庭模式,表达了强烈的鄙夷。
严重的时候,还会在与同窗谈及各自烦恼时,因为同窗选择找父亲解决问题而言语讥讽对方。
殷乐一开始也没有很在意,毕竟是小儿拌嘴而已。后来听二郎说得多了,才留心暗中观察。
这一观察,就发现情况比自己想的要更棘手。
一方面孩子们对自家爹娘的相处模式表示了高度认可,另一方面,也会遭受到其他传统分工家庭出来的孩子们强烈排挤,搞得孩子们自己也很矛盾,不知道到底谁才是对的。
金石镇可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秦瑶以女子身份担任村长,在外行走,张扬行事。
当然了,当着她的面,肯定是夸她能干厉害云云。
但真心感到感激的人,也只有刘家村这些人和文具厂里的工人们。
背地里,秦瑶知道有很多人对自己行事强烈不满,况且她也因为文具厂员工过于充足的情况而拒绝了许多人投来的入厂诉求。
在这样矛盾的情势下,正处在世界观构建重要阶段的大郎兄妹四人,必然也会接收到外界带来的矛盾冲击。
秦瑶耸耸肩,又有什么办法呢,她本来就是如此优秀~
话说回来,既然孩子们搞不清楚到底谁说的是对的,谁说的错的,那她就用行动来给他们打一个预防针,告诉他们世界的多样性。
睡前,秦瑶特意让刘季煮了四碗糖水,和自己一起敲响了儿童房的房门。
刘季暗戳戳瞅她一眼,这是要干嘛?
秦瑶示意他淡定一点,“慌什么,又不会吃了你。”
突然想起来,她们家还没有爹娘一起跟孩子们面对面夜谈过呢,今天是第一次。
四娘被哥哥们差遣,穿着家里自制的小棉拖鞋哒哒哒跑到门后,吱呀一声打开了房门。
小脑袋探出,见是阿爹阿娘,惊喜的呀了一声。
床上听到动静的大郎二郎三郎齐刷刷好奇看过来,见爹娘端着糖水走进屋,互相看了看,有惊有喜。
大郎觉得意外,但有种今夜会过得很美好的预感,满心期待。
二郎就不一样了,晚饭时刚同阿爹闹了一场,总觉得爹娘是来秋后算账的。
三郎最开心,眼里的馋意根本眼藏不住,直勾勾盯着那糖水。
怕他夜里老是要起夜上茅房,家里人都不许他睡前多喝水,就更不要说甜滋滋的糖水了,迫不及待从床上爬下来,凑到爹娘跟前明知故问:“阿爹,是糖水啊?”
刘季好笑的点点头,端一碗给他,“坐着慢慢喝,不过别喝多了,仔细晚上尿床。”
说着,目光看到坐在床上的二郎,飞扬的眼神一沉,没好气道:“你喝不喝?要喝就下来,别弄脏了床。”
三郎四娘已经坐在桌前捧着碗开动,冬夜里来一碗热腾腾的糖水,简直不要太美味哦~
二郎有一点和他亲爹很像,拒绝内耗,从不为难自己,蹭的从床上下来,接过刘季递来的糖水,在弟弟妹妹身旁坐下。
三兄妹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忍不住笑起来。
二郎心里那一点点委屈,也在一口糖水下肚之后,烟消云散了。
大郎穿好外衫去把房门关好,期待的在桌前坐了下来,一边接住阿娘给的糖水,一边好奇问:
“阿爹阿娘,你们要干什么?”
秦瑶指了指空位,示意刘季也坐下,自己抱臂站在父子五人面前笑着说:
“不干什么,我和你们阿爹无聊睡不着,过来找你们聊聊天。”
家庭夜谈
“聊什么?”四娘十分期待。
大郎三郎也都停下手上的动作,好奇的望着爹娘。
只有二郎略有些心虚的问:“不会是来找我问罪的吧?”
秦瑶好笑的摆摆手,“不是,但也和你有点关系。”
二郎瞬间紧张起来,坐得笔直。
不过预想中的爹娘混合双打并没有到来,只听见阿娘温声说:
“我知道你们最近有一些困惑和烦恼不知道要怎么解决,所以现在你们可以大胆的说出来,我和阿爹也许可以帮你们一起想想办法。”
话题开始得十分自然,孩子们兴致高涨,把自己最近遇到的小麻烦小烦恼都说了出来。
刘季看得出来,孩子们非常喜欢这个环节,分享到烦恼的时候,苦着小脸。
但说到开心事时,又眉飞色舞起来,鲜活的样子令他心中升起一股说不出来的动容。
好像在这一刻,他终于能够感受到自己已为人父,真实的拥有四个孩子,三个男娃,一个女娃,他们每一个性格都不相同,又都拥有相似的面孔。
刘季单手托腮,聆听孩子们的烦恼,情绪不受控制的随着他们生气而动怒,到了最后,表现得比孩子们还要激动投入。
“你们这都是些什么同窗,怎么净戳人痛处,小小年纪,嘴巴真毒,居然说老子是吃软饭的!老子堂堂举人,还用得着吃软饭?”
他从来都是软饭硬吃的好不好!
刘季气愤道:“大郎二郎,下次给爹干死他丫的!”
“还有三郎你个傻子,人家让你干嘛你就干嘛,你自己不会动动脑子想吗?”
“四娘你”面对闺女儿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刘季话音一转,“算了,跟一堆男娃娃混在一起你能不被人欺负就很好了,偶尔欺负欺负人家也不算什么大事。”
感同身受的一顿输出后,刘季深吸一口气,佩服的看向秦瑶,“娘子,还得是你啊,要是其他学堂都能深知这阴阳平衡之道,多多给女娃行方便,咱们家四娘也就不用整日跟一帮男娃打架,能做个文静的小女娃了。”
听阿爹说到自己,四娘十分牛气的补充道:“阿爹你别担心,金花姐帮着我呢,我们姐妹同心,院里的男娃全都不是我们对手!”
刘季看小闺女那得意的模样,没好气的点了点她的翘鼻,“胡说八道什么,咱们是文静的小女娘,君子动口不动手,知道吗?”
四娘恍然大悟,“那我下次和金花姐一起骂他们!”
刘季:“”
秦瑶以拳捂了捂嘴,掩下自己嘴角的笑,轻咳两声,把父子五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
秦瑶告诉兄妹四人,在家里,既可以是阿娘很凶阿爹温柔,也可以是阿娘很温柔阿爹很凶。
不管是男主外还是女主外,男人当村长还是女人当村长,这都是正常的,没什么好奇怪。
并且他们也不需要去反驳外界那些不同的声音,哪怕他们说得很刺耳,但他们这么做只是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那这些人岂不是好可怜?”四娘欷歔道。
小姑娘觉得一个人如果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盲目跟从,完全没有自己的思考,那他真的好可怜。
“阿娘,我突然一点都不讨厌学堂里跟我争吵的同窗了。”四娘满眼悲悯的说:“因为他根本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只是看见别人讨厌我,就跟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