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糖”,城市的霓虹已经次第亮起。
晚风带着初秋的凉意,卷起人行道上金黄的梧桐落叶,打着旋儿飘落。
你和他依偎着走在光影交错的街道上,影子在脚下交迭。
一片完整的枫叶打着转儿,轻轻落在你的发顶。
他停下脚步,侧过身,抬手,指尖小心翼翼地拂过你的发丝,将那枚脉络清晰的红叶摘了下来。
他捻着叶柄,对着路灯的光看了看,叶片的边缘镀上了一层毛茸茸的金边。
“像你。”他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声音低柔,带着笑意。
你没明白,只是看着他专注捻着叶子的侧脸,心里软得像一团刚出炉的棉花糖。
走到一条相对僻静的岔路,路灯的光晕在地上画出一个模糊的圆。
他突然停住脚步,拉着你站定在光晕的边缘,身后是婆娑的树影。
“阿瞳。”他唤你。
你疑惑地抬眼望向他,撞进他深邃的眼底。
那里面翻涌着你从未见过的浓烈而克制的情绪,像暴风雨前平静的海面。
他微微俯身,一只手揽住你纤细的腰肢,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力道,生怕弄疼你。
另一只手的指尖,轻轻抬起你的下巴,迫使你微微仰起脸。
距离骤然缩短,你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混合着他自身清爽干净的气息,形成一种令人眩晕的蛊惑。
“我可以吻你吗?”他的声音低哑,每一个字都带着灼热的呼吸,扑在你的唇上。
世界安静得只剩下风穿过树叶的沙沙声,和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你的脸颊滚烫,血液似乎都涌向了头顶。
你看着他近在咫尺、形状优美的薄唇,看着他浅色瞳孔里倒映着自己小小的影子,然后,你轻轻地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
下一秒,温热的触感,轻轻覆上了你的唇。
他的唇瓣有些干燥,却很软。
你感觉到他揽在你腰间的手臂微微收紧,呼吸也变得灼热而急促。
他的舌尖小心翼翼地描摹着你的唇线,然后,温柔地撬开你的齿关,与你生涩地缠绵交缠。
你的双手无意识地揪紧了他风衣的衣襟,布料在掌心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黑暗中,所有的感官都被无限放大。
他唇舌的温度,他胸膛传来的沉稳心跳,他手臂环绕的安全感,还有他身上那股令人安心的的气息……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缓缓退开,额头轻轻抵着你的额头,鼻尖相触,彼此的呼吸交融,带着湿热的暖意。
你缓缓睁开眼,视线还有些迷蒙,看到他正半阖着眼,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那双浅色的眸子近在咫尺,里面流转着温柔的水光,像初春解冻的湖泊,清晰地映着你泛红的脸颊和迷离的眼神。
你靠在他怀里,急促地喘息着,试图平复狂乱的心跳。
脸颊紧贴着他风衣下的胸膛,隔着薄薄的衬衫布料,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腔里同样剧烈搏动的心跳——怦,怦,怦……沉稳而有力,带着一种与你同步的狂乱节奏。
原来,他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样平静。
这个认知像一小簇火苗,点燃了你心底带着点小得意的开心。
他轻轻抚摸着你的背,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动物。
直到你的呼吸渐渐平稳,他才松开你一些,牵起你的手,走到街边,替你拦下一辆亮着“空车”红灯的计程车。
拉开车门,他护着你的头顶送你坐进去。
你隔着车窗看他,路灯的光在他身后晕开一片光晕,他浅色的眼眸在夜色里亮得惊人,嘴角噙着温柔的笑意,朝你挥了挥手。“晚安。”
你也朝他挥手,脸上带着未褪的红晕和甜蜜的笑意。“嗯,你也是。”
计程车启动,汇入车流。
你忍不住回头,透过后车窗,看到他依旧站在原地,挺拔的身影在霓虹闪烁的街景中渐渐缩小,最后变成一个模糊的点,消失在拐角。
你转回身,靠在后座,指尖无意识地抚过自己的唇瓣,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他灼热的温度和淡淡的烟草气息。
心跳有些快,但胸腔里,却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充盈暖意涨得满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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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程车在那座灯火通明的独栋别墅前停下。
花岗岩的围墙,修剪得一丝不苟的草坪,巨大的落地窗透出冷白的灯光,像一座精美的展览馆。
推开沉重的雕花大门,玄关的水晶吊灯洒下过于明亮的光线,有些刺眼。
空气里弥漫着昂贵的香薰味道,还有佣人刚拖过地的消毒水味。
客厅里,叶凛坐在宽大的真皮沙发上,穿着熨帖的深灰色家居服,手里拿着一份财经报纸。
灯光落在他冷峻的侧脸上。
母亲穿着丝质睡袍,正站在开放式厨房的岛台边,低声指点着佣人处理明早要用的食材。
父亲大概在书房,或者已经休息了。
叶凛听到门响,放下报纸,抬起眼。
那目光像两道冰冷的探照灯,精准地落在你身上,从头扫到脚,带着审视的意味。
“为什么回来迟了十分钟?”他的声音带着不悦的质问。
你换鞋的动作顿了一下。
脸上因谢忱而起的红晕和暖意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麻木的平静。
“老师拖堂了。”你面无表情地回答,声音平板无波,不再看他,径直穿过客厅,走向自己的房间。
关上房门,反锁。
背靠着门板,才轻轻舒了口气。
你快步走到那个镶嵌着镜子的衣柜前,拉开最底层的抽屉,在一迭迭折迭整齐的衣物下面,摸索到一个角落。
那里藏着一个不起眼的旧饼干盒。
你打开盒子,里面静静躺着谢忱送你的白玫瑰干枯的花瓣、诗集的书签、巧克力的包装纸……还有刚刚那条带着月光石坠子的手链。
你小心地将手链放进去,盖上盖子,再仔细地把衣物复原。
仿佛藏起的不是一个盒子,而是你灰暗生活里唯一的光源,是呼吸的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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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的铃声准时响起。
长长的欧式餐桌上铺着雪白的桌布,银质餐具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你坐在长桌的末端,像个沉默的陪衬。
佣人无声地端上精致的菜肴。
你没什么胃口。
和谢忱在咖啡馆吃了意面,他还带你去庙街尝了那家有名的碗仔翅,汤汁浓郁,鱼蛋弹牙,人间烟火的味道还残留在唇齿间。
此刻面对着眼前摆盘精美却味道寡淡的牛排和蔬菜,你只觉索然无味。
象征性地切了几小块,慢慢咀嚼着。
餐桌上的气氛一如往常。
父亲询问着叶凛公司最近的一个并购案,母亲则关心着叶凛下周要去参加的一个慈善晚宴的着装。
话题围绕着叶凛,精准而高效地运转着。
你安静地坐在自己的角落,听着那些离你无比遥远的数字、名流、商业版图。
偶尔母亲的目光会扫过你,带着一种审视货物般的打量,像是在确认你是否还完好无损地待在她的“展示柜”里。
你草草吃了几口,放下刀叉。“我吃饱了。”声音不大,却清晰地打断了餐桌上的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