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足以斩破空间的诅咒之王，是这个位面当之无愧的神明，可为什么——

五条悟站在那里，毫无防备地迎着他的攻击，他的六眼在瞬间微微亮起，像是窥破一切的神明。

刹那间，宿傩的刀刃停在了他的咽喉前——却再也无法寸进分毫。

仿佛有什么无形的力量撕裂了逻辑，改变了规则。

宿傩的瞳孔骤缩，他第一次产生了一种——

难以言喻的不安感。

这是什么？

不是无下限术式，也不是术式反转……

他到底……做了什么？！

五条悟微微歪头，嘴角那抹玩世不恭的笑意没有丝毫减少。

“你一直以为自己掌控了一切，对吧？”

宿傩死死盯着他，手中的咒力波动微不可察地出现了一瞬间的迟滞。

五条悟微笑着，抬起一根手指，轻轻在空气中一点。

“很遗憾——”

“你的运算速度，跟不上我了。”

轰的一声，宿傩的身体在一瞬间被无形的咒力击飞，他猛然稳住身形，双眼瞪大，惊怒交加地看向五条悟——

这一刻，他终于意识到，站在他面前的，不再是他熟悉的五条悟。

五条悟低低地笑了一声，声音轻飘飘地落入风中。

“变强的，可不止你一个。”

五条悟的术式无下限本源于“空”之一字。这种无限趋近于零但永远不等于零的术式还是有一个bug，那就是，如果对方打断了他的逻辑链，比如宿傩这样强大的存在通过不断的领域展开达到术式熔断的效果，五条悟的反转术式应接不暇、无下限也失控，他就会处于一个相当弱势的地位。

但是狱门疆里的境遇让他的心境得到了成长。系统和五条悟很早的时候都对江州早纪说过，咒术师的强大取决于自身的天赋。

一方面是术式的强劲，另一方面是自身天赋的不同。

足够强大的天赋、领悟能力，能够让咒术师拥有进化的能力与空间，能够把自身术式提升到前人从未企及之境地。

所以某种程度上来说，术式的强度取决于咒术师的强度。

“我曾经在家中的书上读到过一些有趣的东西。”五条悟的身形高大俊朗，此时此刻正悬浮在半空中，整个人看上去有一种超神的冷静与淡漠。苍蓝色的眼眸宛如能够看透世界一切一般，用一种宛如神明一般的眼神看着面前的宿傩。

“领域这种东西源自于咒术师的内心世界。而‘无量空处’大概算得上是佛教禅定中的第一个境界，此时观想虚空无边。第二境界，无量识处，超越虚空，观想识无边。第三境界，无所有处，连识的概念也消除，进入无所有境。最后一境界，非想非非想处——超越一切概念，达到非有非无的最深定境。”

看着面前没办法再维持嚣张表情的宿傩，五条悟淡淡地继续说道：“《阿含经》提到：‘超离色想，灭诸色相，不作内外相，作空无边处。’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是我曾经的看法。万物超脱色相灭色相无边处——但是，无量空处不是终点，而是一个思考宇宙本质、生命意义的重要窗口。”

五条悟笑起来。

他用一种复杂又怀念的语气说，“那个时候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家里的人却还是会教给我。因为实在是烦他们灌输知识，我自己把藏书全看了一遍。要是知道现在会用得到，我那时候一定好好看书。”

“可惜人无法回到自己的十七岁和七岁，失去的终究失去。”

他看着面前两面四臂的宿傩完全体，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似有若无的微笑，眼眸低垂，像是神明在感怀人世：“所以才说要把握住现在，好好感受爱啊。”

“你应该知道的吧？五条家是菅原道真的后代，有一些亲戚关系。我问了家里的长辈，据传很多年前菅原道真曾经受虚空藏菩萨阿迦尼吒影响，也有部分人认为他就是虚空藏的化身。当然，这个不是重点，只是我察觉到有趣的地方，因为虚空藏本身就是无量空的化身，是宇宙般宽广无边的智慧和慈悲。”

“ 《虚空藏菩萨经》中有：‘若有善男子、善女人，志求智慧，受持是咒，读诵思惟，如法修行，则得无量智慧，福德自在’一说。”

“你到底在说什么？”宿傩皱着眉，本想通过斩击打断五条悟的话，然而五条悟连躲都没躲，只是用一种超脱一切的眼神看着他，随后轻描淡写地抬起手——

“领域展开·无量空处。”

与之前完全不同的虚空无边瞬间包围了宿傩。

那是彻彻底底的顿悟，是彻彻底底的——

“空。”

整个直播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观众们目瞪口呆地看着五条悟讲经论道，宿傩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难看了起来。

虎杖悠仁瞪大眼睛，喃喃自语：“……所以，五条老师这是用知识把宿傩打晕了吗？”

家入硝子点了根烟说：“没想到五条比夏油更适合做教祖，至少传教方面是不成问题。”

宿傩不讲武德

五条悟的领域内是什么样子的？

是一片澄澈空明的虚无，是无数世界的尽头，是无法看见、无法望见，只能被动感受的心境，是无数人趋之若鹜想要抵达的境界，也是五条悟对世界的认知。

万物皆空。

宿傩的大脑被瞬间灌入了无数信息与情报，但有绝对不止如此——更多的是彻彻底底的、无法抗拒无法改变的空。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大脑经历了什么，摆在面前的是事实是他甚至没有办法思考，只是被动地站在那里，感受着五条悟磅礴的咒力爆发。

“虽然几乎很少人能做到，但我确实是极少数的那个——心境的提升让我的领域也随之强大了。四禅八定的境界中，无量空处还只是最基本最普通的那个······”

五条悟站在自己的领域内部，眼神慈悲而淡漠，“宿傩，你猜我现在在哪个境界呢？”

“虚式·茈。”

宿傩没有办法回答，他甚至都听不到五条悟在说什么，也感受不到五条悟的存在，只是被动的感受到疼痛——他的身体被五条悟的术式冲击得倒飞出去，在被砸到领域边缘的瞬间五条悟解除了领域，看着面前的诅咒之王被砸入断壁残垣，四只手顺着他的身体重重地砸在地上。

一阵硝烟呼啸而过，虎杖悠仁看着屏幕高呼一声，身边的众人也忍不住欢呼雀跃起来——

三轮霞兴高采烈地和身边的机械丸击了个掌：“机械丸，我们赢了吗？”

五条老师做到了曾经没有任何六眼做到的事，不，不只是六眼，是任何人都未曾像他一样勘破术式本源的秘密，更别说是如此熟练又强大的运用了——

“那个家伙，还真是胡来啊。”家入硝子和七海建人坐在一旁，两个人碰了个杯，忍不住叹了口气，但轻松的心情终究是占了上风。

说到底，她是不想看着自己的两个同期都死掉的。

“某种程度上来说，也只有五条前辈这样的人才会变成这样吧？”七海建人难得地没有批判五条悟，只是说道，“毕竟不是每个人都会在咒术界的大家族长大、从出生就是唯一的家主和继承人、为此学习了无数种稀奇古怪的偏门术式、知道了无数高深莫测的奇怪情报。”

“是啊。”家入硝子说，“也只有这个时候我才会觉得五条还算是个不错的强者。”

而不是人渣。

伊地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