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
“噢。”等车子启动，宋初晴试探，“是安东尼？”
“嗯。”
“啊”持续七八秒的“啊”代表震惊，她想起上次来洛杉矶他只带自己没带安东尼，今天气氛又奇奇怪怪，宋初晴再小声问：“你早就知道？”
“不知道。”沈肆年阖起眸，嗓音显疲惫，“昨天才知道。”
上次安东尼真的有事，让她过来是想看布兰琪的反应，今天也是想看布兰琪的反应，人可以说谎，但是一瞬间的表情无可藏匿。
“克里斯，你是怎么发现”在那么短时间内。
沈肆年没瞒她，“合同只有aaron和安东尼还有律师能接触，安东尼上个月请了两天假，他家里应当是出了什么事，而且他的孩子才刚出生不久，他比其他人有更强烈的动机。”
宋初晴听着这一句冷静分析，再看他比平时更暗淡的神色，不敢再问什么。
安东尼应该是在他身边工作很多年，不说朝夕相处，但也是生活工作中十分重要的一个人。而克里斯最讨厌背叛，这是全公司都知道的事。
她不说话，旁边人倒先开口：“很惊讶？”
“嗯。”
“不要相信任何人。”
女孩脸色也变得沉重：“嗯。”
沈肆年看过去，眼尾扬了扬，“告诉你件更令人惊讶的事。”
宋初晴抬眸，和他对视，“什么啊？”
“戴茜是布兰琪私生女，比克洛伊小两岁。”
身边那白里透红的圆嘟嘟脸庞肉眼可见发现变化，清亮瞳仁也放大，盛满诧异，像只懵懂无知进入人类世界的小兔子。
“除了你，不对，还有克洛伊，除了你们两个全世界都知道。”
“戴茜……”
“知道。”
“”
宋初晴内心崩塌两秒。
沈肆年看着这张惊得合不拢嘴的精致小脸，浅声笑，一丝愁闷烟消云散。
不过因为戴茜气氛总算变轻松，宋初晴抓紧机会做“采访”，细声又带着点期待问：“克里斯，我能问你件事吗？”
人在有所求的时候姿态总是放低语气总是和善笑容总是亲切的，沈肆年瞥一眼这只不会掩藏的小兔子，“问。”
“出现安东尼这种情况作为领导我们应该如何妥善处理？”宋初晴想着反正问都问了，干脆一次性问完自己的疑惑，“我们这个项目组成员是你亲自选的人吗？为什么选这些人，为什么要选我进这个团队？”
沈肆年盯着她叭叭不停的嘴巴，笑出声，“这是一件事？”
“是啊，对我来说是”
“你先说说你的看法。”
宋初晴再瞪大眼，“是我要问你哎。”
可惜男人一个眼神扫过来，小兔子缩回脑袋，乖乖说：“根据我的观察，aaron项目管理经验丰富，他来统筹当之无愧，可是其他人我不太明白，大卫刚毕业不久，亚曼好像技术很好但沟通能力不行，我进团队到现在都没跟他说过一句话哎！”
“财务经理罗德”虽然知道不能以貌取人，但还是忍不住以貌取人，并且十分自觉地压低声音，“克里斯，我觉得罗德看起来很小气，也很精明。”
沈肆年笑，“继续。”
“还有frieda，她估计得罪了半个公司的人，以后对接工作也许会有困难。”
“还有吗？”
“没有了。所以我很奇怪，现在我们这个团队像是大杂烩，我不确定以后会不会有凝聚力。”
沈肆年看着人，“你这几天感觉如何？”
宋初晴认真想了想，回答：“还行，目前没遇到问题。”
他说：“hanna，我不知道其他人如何，但是我用人第一先看工作能力，没有能力性格再好再圆滑在我这里都没有用。第二，他们能做到今天这个位置有他们处理事情处理环境的方式，这不是我需要操心的问题。”
宋初晴停顿片刻，然后迅速记进小本本。
能明白理解他前半句，但后半句让她脑子一动，之前做小项目领导时她的确考虑到每个人的性格行事方式来安排工作，希望建立一个和谐共处的团队。
但他说得没错，每个人都有和这个世界相处的方法，frieda性格直接得罪那么多人却依然坐稳市场部经理，亚曼也许话很少，但他的所有言语都通过他手里的代码体现。
她作为个人，比起圆滑世故，更喜欢直接坦诚的frieda，也并不讨厌亚曼。
作为领导，将员工的性格和能力并排，并要求他们“和谐”，那好像的确有一些顾此失彼，也是对员工的不信任。
所以有更多问题：“如果团队出现不合怎么办？意见有分歧怎么办？”
“所以需要aaron，需要我，我们来统筹他们的意见。”
宋初晴：“你是上帝角色？”
“可以这么理解。”
“不需要走到他们中间吗？”部分论文中说要与员工平行融入团队影响团队。
“不需要。”
“为什么？”
“hanna，你信教吗？”
“不信。”
“我也不信，但就你所举例的上帝，作为虔诚的信徒，上帝本身就是凝聚力。”
宋初晴明白了，所以他的观点是把领导放在一个至关重要的位置中，站在那里就能凝聚团队。
她持保留意见，这个观点对领导的能力要求不是一般的高，可能适用于他，但不适用所有领导，起码现在的自己还不能做到。
不过她的意见不重要，她再次记上脑海小本本，打算回去再整理。
“还有什么？”
“没了。”
“没了？”沈肆年转了转拇指尾戒，提醒：“如果出现安东尼这种情况怎么处理？”
陷入思考的女孩一秒清醒，抬起小脸：“对哦，差点忘了，那现在你打算怎么做呢？”
“以前怎么做现在就怎么做。当你已经发现蛀牙，如果试图吃止痛药缓解，不去看牙医根治，那么也许某一天这颗蛀牙会侵蚀你的牙神经，让你痛不欲生。”
男人严厉几分，看着她，“hanna，我不容许任何形式的背叛。”
宋初晴被他这幽暗目光吓得一激灵，愣了几秒才说：“好吧，我知道了。”
到达酒店，女孩又突然想起来，“克里斯，你还没说为什么选我。”
沈肆年不咸不淡睨她一眼，没回答，抬脚下车。
宋初晴追上去，喋喋不休问：“为什么啊为什
么啊？”
通过旋转大门来到电梯厅，宋初晴差点磕在突然停下的男人背后，她后退两步，笑眯眯：“克里斯～”
沈肆年眼神一斜，“想听我夸你？”
“可以嘛？”
小兔子双手握成小拳头放在胸前，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一脸期待。
她很自然做着这些小动作，不刻意不扭捏，像是天生如此。
沈肆年抿抿唇，眼里藏着几乎看不见的笑：“每个团队都需要一个打下手的角色。”
“”
喂！！！
宋初晴回到房间，frieda已经洗完澡在敷面膜，看见人问：“吃饭了吗？”
还没有，下午下班直接去找布兰琪，刚刚回来又被克里斯气得直接忘记吃饭这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