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再无一丝怜惜,唯余彻骨的厌恶。
&esp;&esp;他一根一根掰开她紧攥的手指,拂袖转身,决绝离去。独留她一人跪伏在蒸腾水汽之中,浑身湿冷,瑟瑟发抖。
&esp;&esp;屋内寂静,唯余映雪破碎地喘息,和她那句撕裂心肺的誓言,久久不散。
&esp;&esp;自那夜后,杜珂与映雪再未同处一室。并非因映雪避让,而是杜珂刻意疏远。
&esp;&esp;小院里的仆役对那夜的争执皆心照不宣,碱口不提,连老陈头也不敢在杜珂面前提映雪半个字。他这个主子,平日里寡言温和、待人有礼,可唯有这个自小服侍杜珂的老仆知道,他骨子里的执拗与坚持。
&esp;&esp;而映雪,不仅未因此而离开,反而愈发沉静柔和。平日里一如往昔,事无巨细将杜府的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俨然小院的女主人。
&esp;&esp;如此相安无事,直到杜家一双儿女归家。
&esp;&esp;午后的南京城,笼罩在绵绵细雨中。
&esp;&esp;杜若璞携妹妹的轿子刚至巷口,老陈头早已领着仆从撑伞候在宅门外。映雪站在廊下,一见轿帘掀动,便执伞笑着迎上前来。
&esp;&esp;“不过一月光景,我们烟儿出落得越发水灵了,”她执起杜若烟的手,就着蒙蒙雨雾细细端详,“洛阳的水土果然比金陵养人。原先我还怨你爹爹执意将你托给远亲,却不让我接去外祖家照看……如今看来,倒是我错怪他了。”
&esp;&esp;杜若烟微微屈身,雨珠在她睫毛上凝着细碎的水光:“劳姨母年年清明都来家中操持,烟儿在此谢过。”她抬眼望向宅内,轻声问道:“姨母,怎的未见爹爹?他可在家中?”
&esp;&esp;“你爹爹一早就出门会友了,约莫午后才归。”映雪笑意盈盈地答道,伞面稍稍倾向杜若烟那边,“姨母已备好午膳,咱们娘仨正好说些体己话。”
&esp;&esp;一旁杜若璞淡淡开口,声音在雨声中格外清晰:“姨母说笑了。我与烟儿只有一个母亲,何来第二位?此事,父亲可知?”
&esp;&esp;映雪面色微顿,随即又绽出笑意,指尖轻点向他:“璞儿还是这般顽皮。正月我离去时,你还缠着妹妹讨奶吃,被我好生说教过。如今进了书院读圣贤书,该懂事些了。”她不着痕迹地转开话头,“雨气寒,烟儿身子弱,都快进屋里用膳吧。”
&esp;&esp;叁人这才相继迈过门槛,将门外绵密的雨帘隔在朱门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