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周全周安两个却显得有些笨拙,像是没干过活似的。
&esp;&esp;沈荔倒也没觉得诧异。他们来沈记有几个月,但一直在前头负责跑堂,很少进后厨。
&esp;&esp;小孩子嘛,为了安全着想,除了宁宁这一个天赋异禀的、还有一德帮忙收拾食材之外,其他三个都不怎么进厨房。
&esp;&esp;除夕和年初一,沈记都关着门,所以晚上的自助餐布置在了沈宅的右厢房。
&esp;&esp;左厢房隔开三间,一间女宿舍一间男宿舍,还有一间供他们清洁起居。
&esp;&esp;正厅中间用来会客,左右分别是沈荔的起居室和卧室。
&esp;&esp;右厢房的三大间本来是个还没建好的仓库,除夕夜这天拼上几张长桌,就成了天然的自助餐厅。
&esp;&esp;虽然水准和装潢跟现代的酒店自助餐没法比,但让自家店里的伙计和小孩满意,那实在是再轻松不过了。
&esp;&esp;——毕竟这种琳琅满目的摆法和自己带着盘子挑选的方式,已经非常新奇。
&esp;&esp;一德顶着刚长出一层毛茬的脑袋,沿着桌子来回跑:“哇!有炸鸡!我求了掌柜好几次都没做的!”
&esp;&esp;“还有好多果子!这个、这个是”周安冥思苦想。
&esp;&esp;莲桂往盘子里扒拉最喜欢的清蒸鱼,百忙中分给他一个眼神:“是橘子!”
&esp;&esp;宁宁扶额:“是橙子”
&esp;&esp;“唔,它们很像的。”莲桂也不觉得答错了有什么,继续快乐吃鱼。
&esp;&esp;就连周家哥哥周全也不再是平时那副小大人的面貌,夹了块小蛋糕细细品尝。
&esp;&esp;沈荔笑着看他们煞有介事地讨论、分配,自己也过去夹了一盘子炸鸡,正好配新鲜出炉的番茄酱。
&esp;&esp;以她为数不多吃自助的体验来看,最吸引人的莫过于自己选、自己拿。
&esp;&esp;自己选择吃什么菜,对小孩子来说实在太有诱惑力了。
&esp;&esp;在这一天,她无论是想吃炸鸡、炸薯条之类的大人禁品,还是想吃无数的奶油小蛋糕,都可以,都没关系。
&esp;&esp;沈涯女士没法跟在她后面要求她该夹哪些菜、不该夹哪些菜,哥哥也不会用欲言又止的表情劝阻她不要违背亲妈的命令。
&esp;&esp;嗯扯远了。
&esp;&esp;对宁宁这群孩子来说,自助餐最好的则是能无上限地吃饱。
&esp;&esp;虽说在沈记呆了这些天也算衣食无忧,但此前饥荒逃灾的日子给他们留下太深的印象。
&esp;&esp;平时的饭菜供应量都是掐着数算的,刚刚好能把人喂到七八成饱,怕他们没节制、吃坏肚子。
&esp;&esp;但对小孩来说,他们不知道什么样的程度是最健康的,只想尽力把自己的肚子塞满。
&esp;&esp;所以这顿自助餐反而恰到好处,满足了他们的需求。
&esp;&esp;孩子们吃完第一轮,又去主攻炸鸡甜点去了,几个大人中规中矩地夹了蔬菜、肉、主食,坐在一边聊天。
&esp;&esp;聊着聊着,不免就提到二月份开始的及笄宴资格甄选。
&esp;&esp;“上回我路过凌云阁,里面可是在死命地打折呢!”
&esp;&esp;虽然周围没别人在,赵二还是压低了声音:“我就站在门口听了一下,说是所有菜品都八折!”
&esp;&esp;“八折?”沈荔挑眉,“那能赚得回来吗?”
&esp;&esp;酒楼打折,多半是要吸引更多的客人。如果客人增长带来的营业额增长,能够覆盖折扣的亏损,倒还好说。
&esp;&esp;但凌云阁跟沈记不同,是老字号大酒楼,没吃过他家的新客人少之又少。折扣力度太大,反而得不偿失。
&esp;&esp;赵二一拍桌子:“哪能啊掌柜的,您又不是不知道,他们那个价格,打了八折也就跟咱们差不多。”
&esp;&esp;“但他们那个食材,有咱们用的好吗?再说了,那凌云阁的手艺跟掌柜您的手艺也根本不能比啊!”
&esp;&esp;他嘿嘿笑了两声:“要不,掌柜的,咱们也?”
&esp;&esp;他话没说完,但在座其他几个都知道他的意思。
&esp;&esp;无非就是觉得,沈记要不往上提提价,哪怕后面再学着凌云阁打折呢,只要比现在价格更高,似乎都能让账面收入更好看一些。
&esp;&esp;“那岂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因为沈记想入选及笄宴,所以宰你们一顿?”沈荔反问,“换做是你,你能乐意吗?”
&esp;&esp;赵二抓耳挠腮,一计不成,冥思苦想,又生一计:“又或者咱们再扩两间店出来?只是摆上桌椅,修整不了几天就能开张,如此便能接待更多客人了!”
&esp;&esp;沈荔叹气:“赵二,我只问你,沈记有几个厨子?”
&esp;&esp;“只只有掌柜的一个。”
&esp;&esp;“又有几个跑堂?”
&esp;&esp;“所有人都算上,也只有八个。”
&esp;&esp;“那每日的客人若在翻一番,我们又能不能忙得过来?”
&esp;&esp;赵二语塞,无从反驳。
&esp;&esp;“客人来得再多,我们忙不过来,又有什么意义?”
&esp;&esp;沈荔说:“反而会让人吃得不满意、不尽兴,如此得不偿失。”
&esp;&esp;“掌柜的,我、我知道错了!”赵二面红耳赤地看向她。
&esp;&esp;沈荔看了他片刻,确认那自从收到圣旨以来的兴奋是真的消退之后,这才徐徐道:“其实之前芳姨就说了,我们的底蕴是拼不过那些大酒楼的。”
&esp;&esp;“像凌云阁、奎香楼,光是铺面,那就是整整一座三四层的小楼,待客数至少是我们的两倍。”
&esp;&esp;“所以我们要下功夫的,一则味道、二则服务、三则新鲜。”
&esp;&esp;赵二听沈掌柜还在不紧不慢跟自己解释,反而更羞愧地埋下头:“我知道!掌柜的,我、我就是有点太急了”
&esp;&esp;他虽然不知道沈荔私底下和北安侯夫人魏桃的交易,但作为沈记中人,总能意识到公主及笄宴是一个极大的机遇。
&esp;&esp;尤其对沈记这样的新店来说,若能成,那她们就是下一个凌云阁、下一个奎香楼。
&esp;&esp;若不能成
&esp;&esp;不能成会是什么后果,赵二不知道,但他知道他很想让沈记发展得更好。
&esp;&esp;“不过上新菜单这事,我也在考虑。”沈荔话头一转,“倒是这番茄让我想到,红色的菜,不觉得和春节很相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