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许珩说。
&esp;&esp;一旦起头，剩下的似乎都变得容易许多。
&esp;&esp;他抬起眼，对上父亲的目光，回答了当年没能交出去的那份答卷，“是因为我想照顾她，我想让她得偿所愿，我想——”
&esp;&esp;“她有真正的亲人照顾，还轮不到你，许珩。”
&esp;&esp;许砚忽然很生硬地打断了他。
&esp;&esp;“……”
&esp;&esp;许珩沉默了下。
&esp;&esp;“认清楚你自己的身份。”
&esp;&esp;许砚的咬字有些用力，带着几分意义不明的告诫，“许珩，你只差一点就是她真正意义上的哥哥。”
&esp;&esp;“是啊，”许珩神色有一瞬的恍惚，语气里分不清是为当初那场被迫的分别感到遗憾还是庆幸，“只差一点。”
&esp;&esp;“就算没有，”许砚神态平静，语气却暗含强调，“她也是你妹妹。”
&esp;&esp;许珩忽然笑了下。
&esp;&esp;吊顶的光是冷调，自上而下打下来，映衬出他那近乎苍白的神色，浅棕色的眸底浮现起一点难以名状的情绪。
&esp;&esp;孤注一掷却又义无反顾。
&esp;&esp;如同一个背负起全部罪名的囚徒，却还要乞怜对方的认可与接纳。
&esp;&esp;“不再是了。”
&esp;&esp;他说。
&esp;&esp;“我要和她在一起。”
&esp;&esp;话音未落。
&esp;&esp;许砚猛地站起。
&esp;&esp;一道清脆的声响打断了他剩下的话。
&esp;&esp;那道力几乎用了十成。
&esp;&esp;许珩偏过头，身子也歪了歪。
&esp;&esp;紧接着有什么东西滴落在地响起液体掉落的啪嗒声。
&esp;&esp;他抬起手捂着口鼻，猩红顺着指缝泄出。
&esp;&esp;好一会儿。
&esp;&esp;溢出的猩红流速减慢，似乎是凝固住了。
&esp;&esp;许珩松开手，去拿纸巾擦拭过手指和脸上浸染的血。
&esp;&esp;“她是你妹妹！”
&esp;&esp;许砚音量猛地拔高，“第一次见面，你就知道她是你妹妹！”
&esp;&esp;伦理界限不只是带着枷锁的血缘关系，那是与生俱来的，不需要教导人人都知道的界限。
&esp;&esp;但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即便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只是作为某个身份而接轨，但也永远刻着一道绝不允许的禁忌。
&esp;&esp;那是古往今来经过一辈又一辈人强硬加注在人心里的枷锁。
&esp;&esp;“我早就告诉过你，她是你妹妹！”
&esp;&esp;许砚几乎是粗声地嘶吼，“你知不知道人之所以是人是因为什么？是懂得伦理纲常，是知道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我这么多年在你身上费心倾注的教育资源，最后就教出了你去觊觎你的妹妹？”
&esp;&esp;许珩近乎用力地闭了一下眼。
&esp;&esp;过了很久。
&esp;&esp;他嘴角牵动了一下，凝固住的伤口隐隐渗出新的血液，那是一个自嘲的无可救药的笑。
&esp;&esp;“我试过了。”
&esp;&esp;他抬起手，擦过嘴角的血，看向父亲，“你认为我没试过？”
&esp;&esp;正是因为许砚费心倾注的教育资源，让许珩更清楚地认识到自己有多么卑劣罪恶。
&esp;&esp;明知道对方是妹妹，却还能爱上对方。
&esp;&esp;罔顾伦理是罪。
&esp;&esp;然而明知是错却还执迷不悟。
&esp;&esp;他早就已经病入膏肓了。
&esp;&esp;他没打算将妹妹引入这条错误的路上来。
&esp;&esp;从始至终，他只是想以哥哥的身份留在她身边，哪怕以后要看着她与别人在一起，看着她与别人拥抱亲吻，看着她被别人照顾，看着她和别人共度一生……哪怕是这样，他也全盘接受。
&esp;&esp;他只是奢求一个哥哥的身份。
&esp;&esp;仅此而已。
&esp;&esp;他从没想过，有一天，蝴蝶会落在他的手心。
&esp;&esp;罪孽深重的哥哥的确不配去爱妹妹。
&esp;&esp;可是。
&esp;&esp;只要她还愿意喜欢他。
&esp;&esp;哪怕只是一瞬间。
&esp;&esp;他也心甘情愿赴汤蹈火，甘愿给她他力所能及的一切。
&esp;&esp;如果能乞求到父亲的认可，那是恩赐，如果不能，他也会一意孤行到妹妹不需要他为止。
&esp;&esp;第63章 他怎么舍得。
&esp;&esp;“你试过就应该断掉！”
&esp;&esp;许砚说。
&esp;&esp;“断掉……？”
&esp;&esp;许珩笑了一下， 抬起眼望向他。
&esp;&esp;往日温和沉静的眼底浮现起一点隐秘的执着。
&esp;&esp;好似觉得这句话实在可笑到没有任何回答辩证的必要，他轻轻呵出一口气，站了起来， 面容已经恢复平静，“这次回来就是为了这件事，你接受与不接受， 我都不会改变我的决定。”
&esp;&esp;许砚胸膛微微起伏了一下，“你是来通知我的？”
&esp;&esp;许珩没有说话， 默认着。
&esp;&esp;“许珩， ”许砚背过身去， 没有看他，语调平静，“你知道你现在这样像什么吗？”
&esp;&esp;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近乎煎熬的死寂。
&esp;&esp;半晌。
&esp;&esp;咔嚓一声，打火机擦碰过火星， 许砚单手夹着支烟，却没抽。
&esp;&esp;他目光落在墙壁上挂着的画，忽然说：“你倒是看得开， 什么都不在乎，她呢？她也不在乎？这两年你以什么身份留在她身边的？她的朋友、同学都当你是她哥哥，现在你要跟她在一起， 别人怎么想她，你要给她一个什么样的好名声？勾引哥哥的妹妹？”
&esp;&esp;平静的诘问带着足以砭骨的羞耻。
&esp;&esp;然而许珩只是神情漠然地听着， 连眉心都不曾变化， 像是早已预习过千万遍这样的责问。
&esp;&esp;“许珩，”许砚慢慢转过身，看着他，视线犹如实质般压在他的身上， 装载着难以承受的重量，“你的爱只会毁了她，你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