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看书一边说：“今年有什么想法吗？”

&esp;&esp;“和往年一样就行，”许珩从林姨手里接过了今年除夕夜晚饭清单，说：“含有花生的所有制品都取消。”

&esp;&esp;“好的。”林姨没有过问。

&esp;&esp;倒是许砚从书里抬起头，“怎么？”

&esp;&esp;“阿漾对花生过敏。”

&esp;&esp;许珩说。

&esp;&esp;“那以后也都不用买了。”

&esp;&esp;许砚垂眸继续看书。

&esp;&esp;“好。”林姨笑着应了。

&esp;&esp;像是想到什么，许砚忽然说：“对了，家里那架钢琴，你有空去看看，什么时候让调音师来一趟。”

&esp;&esp;“好。”

&esp;&esp;-

&esp;&esp;温漾打着哈欠从房间走出来，虽然刚结束午休，但还有些困倦，沿着楼梯走到一楼，听到了一些细碎单一的钢琴音。

&esp;&esp;她循声走去，看见有人正倚着三角钢琴，仔细地调试着。

&esp;&esp;“阿漾醒了？”

&esp;&esp;站在一旁的许珩最先看见她，朝她招了招手，“过来。”

&esp;&esp;温漾因为刚睡醒，反应有些迟钝地走到哥哥旁边，整个人埋进哥哥怀里，声音还带着一点哑，“哥哥。”

&esp;&esp;许珩笑了下，低下头亲了亲她的头发，好像有点无奈，“又撒娇。”

&esp;&esp;而这时，调音的人终于按下最后一个键，站起身，说：“好了。”

&esp;&esp;“嗯，辛苦了。”许珩朝对方颔首。

&esp;&esp;结束工作的调音师离开，四周只剩下两人。

&esp;&esp;“想不想试试？”

&esp;&esp;许珩牵着温漾走到了钢琴面前。

&esp;&esp;“可是我不会。”

&esp;&esp;温漾诚实地说。

&esp;&esp;但黑白琴键就在眼前，她不免好奇地伸出手，试探性地按下，紧接着响起一道很有质感的钢琴音。

&esp;&esp;“没关系，哥哥教你。”

&esp;&esp;许珩垂下眼，眸底是一片温柔的底色。

&esp;&esp;温漾从没有学过钢琴，不过她在很久以前学过小提琴，她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忘了。

&esp;&esp;可当哥哥翻开五线谱的时候，尘封的记忆却从脑海里自动谱写起一切。

&esp;&esp;“我记得这个。”

&esp;&esp;她说。

&esp;&esp;不远处，刚调过音的小提琴还没来得及收进去。

&esp;&esp;她走过去，指腹摩挲过光滑的琴身，片刻后，她拿起琴，另一只手握住琴弓，架琴和放弓的动作都熟稔得像是做过无数次。

&esp;&esp;很安静又很寻常的一个午后。

&esp;&esp;温漾站在这里，在八年后，奏响了久远的梦境里才会出现的曲子。

&esp;&esp;简单几个琴音过后，清灵的钢琴音融入进来，相辅相成。

&esp;&esp;舒缓又悠扬。

&esp;&esp;直到最后一个精准的琴音结束。

&esp;&esp;温漾在这个瞬间，意识到，其实过去从来没有过去，只是被装进了盒子里，被关了起来，却从没有消失。

&esp;&esp;好的也好，坏的也好。

&esp;&esp;都还在。

&esp;&esp;而这是最后一个盒子。

&esp;&esp;从前的一切，宛如振翅的鸟终于从这紧闭多年的盒子里纷飞离去。

&esp;&esp;那一声声扑闪翅膀的风唳，组成自由的群唱。

&esp;&esp;压抑的、隐瞒的、不敢面对的……都得到解脱。

&esp;&esp;再不用紧握着什么了。

&esp;&esp;“很久以前的曲子了。”

&esp;&esp;许珩声音很轻。

&esp;&esp;初冬的天光是白茫茫的一片，透过远处巨大的落地窗进来，让一切都沐浴在静谧中。

&esp;&esp;“嗯。”

&esp;&esp;温漾放下琴，视线落在很远的地方，“是很久以前，老师教我的。”

&esp;&esp;“老师那时候说，是最近很出名的一首曲谱。”

&esp;&esp;许珩勾起她的手指，慢慢握住，“现在也一样。”

&esp;&esp;温漾坐到了哥哥旁边，另一只手放在琴键上，“哥哥，教教我。”

&esp;&esp;“好。”

&esp;&esp;许珩牵起她的手指，一个琴键一个琴键地按下。

&esp;&esp;一首不算太难的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