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从一开始就得把法度定好，我也一样——我们不搞个人崇拜那套，我没什么特别的，我和大家是一样的，只是特别有想法一些。”格林德沃体贴地上前一步，挡住黑发女士的身影，她弓着腰正不知道做些什么。

&esp;&esp;“只怕由不得你不搞！”黑发女士抬起头来——现在她也有着一头璀璨的金发了，清浅明媚的蓝眼睛简直像和格林德沃从一个模子里扒出来的，连脸颊都有肉了。

&esp;&esp;“我鼻子没这么长吧？还尖！”格林德沃巧妙地越过了刚才的话题，“太过了，你这能戳死人。”

&esp;&esp;“我替西弗勒斯感谢你的关心。”金发女巫礼貌地欠欠身。

&esp;&esp;“他可不会感谢我，我更不会关心他。”格林德沃笑了起来，“你再调整调整？”

&esp;&esp;金发女巫小声咒骂着又躲到他背后去。等她终于调整好自己的新五官，研究所出来的人已经下台阶下到一半了。

&esp;&esp;走在前面的两位一看就是科研人员，正在小声激烈地讨论着什么。满脸憋屈跟在他们身后不敢超车的是个愁眉苦脸的年轻文员，这才是来接他们的人。

&esp;&esp;“您是……”前头二人中一位五十来岁的中年人先注意到了他们，他显然不打算对陌生人不顾而去。

&esp;&esp;他旁边那位比金发男女大不了几岁的年轻人正说得上头，猝不及防被打断了，还有些呆。

&esp;&esp;“盖勒特·格林德沃，这是舍妹。”男巫彬彬有礼地略微欠身，“我们与理查德·威尔斯泰特教授约在下午三点。”

&esp;&esp;“噢，化学所在后楼。”中年人指了指身后，“你们得从那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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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他指了指自己：“我是马克斯·普朗克，在柏林大学任教。”

&esp;&esp;“幸会。”格林德沃和他握了握手，又听这位普朗克介绍他身边的年轻人：“这位是阿尔伯特·爱因斯坦，自己做研究，现在住在布拉格，也不远，是不是？”

&esp;&esp;一直发呆走神的金发女巫忽然猛烈地咳嗽了起来，她毫不掩饰地盯着爱因斯坦猛瞧，从鸟窝似的头发一直盯到脚后跟。

&esp;&esp;“他们是搞化学的……”年轻人有些不自在了，“怎么会认识我？”

&esp;&esp;“我还记得1905年，被称为‘爱因斯坦年’。”格林德沃笑道，“如果我们不是对物理一窍不通，爱因斯坦先生，想必我们会很早成为朋友。”

&esp;&esp;金发女巫深深地皱起眉，目光在格林德沃与年轻的科研工作者之间游移不定。

&esp;&esp;“既然有约，那就别耽搁了。”普朗克向他们道别，“研究所还在试运营，都说那一位会是正式的所长，你们可不好迟到。”

&esp;&esp;“多谢您提醒。”格林德沃当仁不让地说，他们这才跟着那个年轻的文员往后楼绕行。

&esp;&esp;金发女巫一路沉吟，满脑门官司，但思来想去，又好像始终拿不出决断。

&esp;&esp;“盖尔！”格林德沃提醒她，原来是目的地到了。

&esp;&esp;内定所长的办公室地段相当不错，通风采光都是一等一的好。内定所长本人正在摆满盆栽的窗前等了个不耐烦，手里还抚着一支银边天竺葵的叶子。

&esp;&esp;“教授，您约的人到了。”文员提醒了一声。

&esp;&esp;威尔斯泰特教授回过头来，神情有一瞬间的愣怔：“你们是——”

&esp;&esp;“理查德·威尔斯泰特？”金发女巫盖尔径直走上前，说的是英语——但西欧各国语言算是近亲，名字也不涉及语法。

&esp;&esp;“是、是我，大概。但……你们是谁？我约的不是——”

&esp;&esp;“什么？”年轻文员表情一呆。

&esp;&esp;“嘘——”那位英俊的金发男人在他耳边悄悄说道，亲昵、但紧紧地搭着他的肩膀，“保持安静，很快就好。”

&esp;&esp;“你正在找的那个东西叫什么名字？”盖尔开口逼问，“从绿色植物叶片中提取的那个东西？”

&esp;&esp;说的还是英语，但格林德沃好心地帮她翻译了一下。

&esp;&esp;“什、什么？我还没、没能成功——”威尔斯泰特简直摸不着头脑，他这是被入侵了？但眼前的女士似乎没有恶意，无论是枪支还是炸弹，都不像是能藏身在她这条蓝缎裙子里的。

&esp;&esp;“他说他还没出成果。当然，先生，我们正是知道这一点才来的。”

&esp;&esp;“不重要！”盖尔果断地说，“没有名字你就现给它起一个，总之我要一个名字，你是第一发现者，就相当于造物主，你起的名字会被魔——世界认同。”

&esp;&esp;这都什么有的没的？

&esp;&esp;“可是它有名字。”威尔斯泰特皱起眉头，“早就有了，第一发现者也不是我——大概是1818年，唔……也有可能是17年，总之是两位法国药剂师发现了它，我想我记得没错，是彼里蒂埃和卡万图。”

&esp;&esp;格林德沃居然哈哈大笑起来，挂在年轻文员的肩膀上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他举手揩了揩眼睛，发现眼泪都笑出来了。

&esp;&esp;盖尔气恼地涨红了脸。“好、好得很！我猜是早就发明出来了对不对？”她愤愤然骂了句脏话，“名字呢，说啊！”

&esp;&esp;那位通晓双语的绅士还在大笑个不停，威尔斯泰特只好发动自己的聪明大脑揣摩了一下金发女子的意图，颤抖着手在纸上划拉了几笔——盖尔低头瞧了一眼，抓起来就往他头上撇。

&esp;&esp;“英语！”她恼羞成怒地吼道。

&esp;&esp;威尔斯泰特惊恐地摇了摇头。保守如德国人，压根想不到世界上还有如此凶残的女士，那帮英国佬是不是太开放了？亏他先前还觉得这位没什么恶意。

&esp;&esp;“他要是知道英语怎么说，干脆直接跟你说英语得了。”格林德沃笑得直不起腰，他的英语与德语都说得毫无口音，每一种都像母语流畅，“拿来我瞧瞧。”

&esp;&esp;盖尔拾起地上的纸团丢了过去。

&esp;&esp;“这是法语！”格林德沃俯身去捡，还没直起身就又笑得蹲在了地上，“我、我让文达教你，法语的消失咒该怎么念，她发音比我标准。”

&esp;&esp;威尔斯泰特战战兢兢地立在一边不敢出声，他实在是不明白，叶绿素和“消失咒”有什么关系？话说那个“消失咒”到底是什么东西，搞神秘学的舞到他眼前了？

&esp;&esp;“收尾前你先试试吧！”盖尔冲格林德沃点点头，银边天竺葵在阳光下优雅适意地舒展着枝叶。

&esp;&esp;理查德·威尔斯泰特眼睁睁地看着金发青年……金发男巫从袖子里抽出一支细长、布满瘤节的古朴木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