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嗯，”叶夷简没有否认，还不忘添把火，“不过你也不用放在心上，那掌柜说那男人生得牛高马大，皮肤黝黑，面相看着也憨厚老实，绝对不像是这边山路上的流匪。”
&esp;&esp;封令铎闻言面无表情地觑着他，语气冷淡道：“叶少卿怎么听起来似乎很高兴？”
&esp;&esp;“……”叶夷简噎了一下，这才微微收敛了自己的唇角，严肃且板正地回了句，“没有，下官这是替大人高兴。”
&esp;&esp;封令铎冷哼，乜着叶夷简反问：“你哪只眼睛看见本官很高兴？”
&esp;&esp;咦……失意的男人惹不得，更别说这人是跑了媳妇，还有可能被种了一头的草。
&esp;&esp;怨夫可畏，叶夷简决定先收一收八卦的心思，装个哑巴。
&esp;&esp;“哑巴了？”封令铎垂眸睨他，“堂堂大理寺少卿，却生了张兴风作浪的碎嘴，也难怪令菀从小就厌你。”
&esp;&esp;冷不丁挨了一刀的叶夷简懵了，待他反应过来，面前那扇海棠隔扇门已经轰然拍上。
&esp;&esp;巨大的声浪卷起罡风，险些夹到叶夷简的鼻子。
&esp;&esp;他气得青筋暴起，贴在门缝上对里面的人无能狂怒，“谁、谁管你家那个疯丫头怎么想！她厌我？她个招猫逗狗、人厌鬼憎的河东狮，我还厌她呢！”
&esp;&esp;叶夷简一口气吼完，见里面没动静，又不解气地踹了隔扇门两脚，怒冲冲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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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从棠眠阁无功而返，姚月娥回到窑厂后只得开始清点自己的财物。
&esp;&esp;虽说封家那个少爷脾气古怪难伺候，但对她也是真大方。若不是开厂时候去了当铺，她都不知道那些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首饰头面，竟然能值那么多银子。
&esp;&esp;可数着数着，姚月娥又迟疑起来。
&esp;&esp;她和陈方平的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且不说对方拿了银子有没有息事宁人的打算，单就吃了亏还上门求和的事，她就做不出来。
&esp;&esp;如此一来，闽南商会还是会继续为难她，要想待下去，机会渺茫。
&esp;&esp;既然如此……姚月娥眉心一紧，拎着手里的银子行了出去。
&esp;&esp;夜已经深了，窑厂里的工人已经歇下。姚月娥在后舍兜了一圈，最后晃去窑头才寻到齐猛。
&esp;&esp;龙窑里的火还在烧着，絮絮白烟在夜风里翻腾，发出沉闷如兽吼的低鸣。
&esp;&esp;正月的寒天，男人却赤着上身。
&esp;&esp;他背对着姚月娥，灯笼晃荡的光晕下，是浅棕色布满肌肉的背脊。他神情专注地听着窑里的动静，偶尔往窑口里添两块木材，火光与暗影的交织中，两片饱满的肩胛骨周围筋肉翕动，泛着莹亮的一层薄汗。
&esp;&esp;虽说以前烧窑的时候，这幅场景姚月娥并未少见，但那时人多，并不如当下孤男寡女的场景。心跳忽然就漏了一拍，她拽紧手里的钱袋子，转身就要走。
&esp;&esp;然而脚下的石头出卖了她的行踪，姚月娥扶着崴了的脚回头，就见齐猛也抬头往她的方向看来。
&esp;&esp;“师父？”齐猛懵懂起身，将准备逃离的姚月娥揪了个正着。
&esp;&esp;姚月娥没让他扶，挣扎两下自己站稳了。
&esp;&esp;齐猛看着她古怪的模样有些摸不着头脑，却也只问到，“师父您来这里做什么？”
&esp;&esp;“哦，”姚月娥很快恢复如常，捧起手里的钱袋对齐猛道：“陈方平的事后，闽南路大概我是待不下去了。这不……”
&esp;&esp;她晃了晃手里的银子道：“我想着这些钱与其白给那些恶徒，不如分给大家，以后去别家找事也好，自己做点小本买卖也行……总归是我辜负了大家。”
&esp;&esp;姚月娥解开钱袋开始数银子。
&esp;&esp;一只温热有力的大掌倏地拽住了她的腕子，姚月娥手上一顿，抬头对上男人愠怒的视线。
&esp;&esp;第6章 花明“为什么帮我？”
&esp;&esp;齐猛粗人一个，力气奇大，就这么不轻不重地一握，已经抓得姚月娥蹙眉。
&esp;&esp;“怎么？”她强作淡定地抽手，却见齐猛一副比她委屈百倍的模样。
&esp;&esp;“师父这是要赶我走？”
&esp;&esp;姚月娥被问懵了，连忙解释，“当然不是！”
&esp;&esp;齐猛完全不听，扭头转身，行至龙窑一侧的阶梯上郁郁地坐下了。
&esp;&esp;身后是窑炉里木柴烧出的哔剥，许是窑炉的温热熏缭，看着讪
&esp;&esp;讪跟上来的姚月娥，齐猛心头竟罕见地生出一股燥热的恼怒。
&esp;&esp;好在此刻她已经收起手里的钱袋，神情板正地同他道：“我是念在窑里兄弟大多是本地人，安土重迁，我也不好意思让大家都跟着我走。”
&esp;&esp;齐猛还是不说话，浓黑的眉眼映着火光，显出几分平日里不常见的压迫感。姚月娥心中发怵，却听他声音沉闷地道：“我不走。”
&esp;&esp;姚月娥没太听清，侧头“啊”了一声，齐猛却以为她是惊讶，声音又拔高几分道：“当年你出钱替我娘瞧病的时候，我就说过，这辈子我齐猛就跟着你，你去哪儿我去哪儿哎哟！”
&esp;&esp;额上冷不防挨了一记爆栗，齐猛捂头看过来，却见火色暖光下，姚月娥一双桃花眼瞪得溜圆，神色肃穆地训斥道：“没大没小！什么你呀我呀，要叫师父！”
&esp;&esp;“哦……”齐猛怏怏地点头，视线却落在她丰腴莹润的唇。
&esp;&esp;两人相识颇早，而窑厂这些人里，大约也只有齐猛知道姚月娥的女子身份。
&esp;&esp;虽说齐猛不觉得女子都该在家中相夫教子，可总有些莫名的瞬间他会想，若有一天师父能恢复女儿身，那定然是十里八乡都赞叹的美人。
&esp;&esp;心跳滞了一拍，齐猛仓皇回神，对自己方才的杂念生出几许愧疚，便心虚地将头转向了一边。
&esp;&esp;旁边的姚月娥自是不知他心里的百转千回，见这人突然安静，还以为是自己的话说重了。
&esp;&esp;她收起方才的疾言厉色，有些赧然地妥协，“那……你既是自愿，那就一起走吧……”
&esp;&esp;话音未落，齐猛已经窜了起来。
&esp;&esp;“你去哪儿啊？”姚月娥一把拉住他。
&esp;&esp;齐猛回头，眸子映着火色，“我当然是去收东西啊。”言讫挣开姚月娥的手，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esp;&esp;“收东西……”姚月娥看着那个身影讷讷，“收东西也用不着这么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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