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他紧紧地桎梏着她，一起沉入粼粼的潭底。泉水很快漫过头顶，封印了视听，除了冰凉的水和火热的吻，封令铎只能听到自己杂乱又怦然的心悸。
&esp;&esp;许是因为怕水，怀里的人终于安分了一点，她老老实实地缠着他，身体僵直任凭摆布。趁得这个时机，封令铎带着她，悄无声息游出一段，直到再也听不见纷杂的脚步，才重又浮出水面。
&esp;&esp;周围忽然暗了下来。
&esp;&esp;封令铎发现，他们竟无意游到了瀑布后的一个山洞。
&esp;&esp;洞口水流潺潺，隐约透出今夜的月色，水帘阻挡了外面人的视线，水声也恰好能掩盖姚月娥没有意识地念叨。
&esp;&esp;封令铎这才安心放开了她。
&esp;&esp;谁知甫一脱离控制，姚月娥便一把推开封令铎，扶着山洞里的石壁擦嘴，“呸呸呸”吐个没完。
&esp;&esp;“……”此举无疑是大大伤害了封令铎，他怒不可遏地瞪着姚月娥，威胁到，“你再吐一下试试？！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扔出去？”
&esp;&esp;终是小命要紧，姚月娥虽然头晕着，求生的本能还在，当即便收了“呸”声，只默默用手背擦嘴。
&esp;&esp;封令铎简直要被她这副嫌弃的样子气死，咬牙呛声到，“怎么？现在才知道嫌弃，是不是太晚了点？”
&esp;&esp;他本想提醒姚月娥，两人从认识到现在何止是接吻，更亲密的事都做过无数次，她如今未免太故作矫情。但转念一想，封家郎君从来都是君子端方、雅量高致，此等隐秘之事，饶是当下情景，封令铎也觉出口赧然。
&esp;&esp;没想到对面的女人却侧目瞧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怨到，“怎么都这么久了，郎君接吻还是像饿犬一般，只顾乱啃一通？”
&esp;&esp;“？？？”这女人竟然骂他是狗？
&esp;&esp;封令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回想以前自己若是亲她，她断不敢这般大胆开口训诫，只会娇滴滴地卖乖让他慢一点，说弄疼了她，而如今……
&esp;&esp;所以这算是什么？药后吐真言？
&esp;&esp;姚月娥却不懂这边的跌宕心思，自顾自地接着道：“人都说郎君聪慧过人，怎么偏生连这都学不会？”
&esp;&esp;“学？”封令铎冷笑，抓住重点便是反击，“那你又是跟谁学的？”
&esp;&esp;姚月娥笑笑，吐出“令菀”两字。封令铎正是松了口气，又听她补充到，“她经常带我去……”
&esp;&esp;“姚月娥！！！”终于忍无可忍，封令铎怒而打断了她。
&esp;&esp;要知道封令菀这丫头好在是个女郎，若是生成了个郎君，那活脱脱得是第一纨绔。成日不是溜街窜巷招猫逗狗，就是吃喝玩乐百无禁忌……
&esp;&esp;原来这些年自己不在府上的时候，姚月娥都是跟她亲近？
&esp;&esp;那也就难怪这人会无端生出这许多反骨，竟然胆大包天到私逃出府！
&esp;&esp;封令铎越想越气，胸口一团无名火烧起来，简直是熯天炽地的程度。
&esp;&esp;然而常年朝堂积淀，他养成了心头越是愤怒，表面越是淡然的习惯。此刻他垂眸看着面前那个被捂着嘴圈在怀里的女人，竟莫名笑出声来。
&esp;&esp;这人之前还有脸说自己是巴结逢迎、小心讨好？事到如今，到底是谁在讨好谁？！
&esp;&esp;不仅如此，封令铎想起姚月娥之前的话，猛然发现自己竟已被她白嫖了整整一年！
&esp;&esp;不！封令铎愤懑，只觉姚月娥这人甚至比白嫖更可恶。
&esp;&esp;因为她不仅白嫖，还白吃白喝白拿他给的月俸，最后再携款潜逃，让他成为全大昭最好笑的笑话。
&esp;&esp;思绪翻覆，他想起姚月娥初学识字的时候，指着书页上的插画问他，为什么给全天下最能读书的人举办的庆贺宴，要叫烧尾宴？
&esp;&esp;封令铎记得她一双眼睁得大大，眉宇间尽是艳羡，说没想到鲤鱼这么厉害，烧掉尾巴就能化身成龙。
&esp;&esp;彼时他听了就听了，自是没当回事，只笑着反问：“怎么？想当鲤鱼跃过我这道龙门，之后又想去哪儿？”
&esp;&esp;而今再想起来，这一问一语成谶不说，难免还有自视过高的嫌疑。
&esp;&esp;他记得姚月娥红着脸，语气半是嗔怪半是慌乱地解释，说郎君当然是龙门之后的风景，是她需要努力才能够得着的天上仙。
&esp;&esp;一席话哄得封令铎甚是欣慰，可如今他才知道，他甚至都不是姚月娥想要跃过的那道门，顶多是跟在她屁股后面，替她烧掉尾巴的那把火。
&esp;&esp;烧过即灭，灰都不剩。
&esp;&esp;很好，封令铎冷笑，巧言令色、吃干抹净谁不会？在官场上走到如今地位，谁的脸皮又能薄到哪里去？
&esp;&esp;思及此，他伸手将人一把扯过来，钳着姚月娥的下颌，迫她只能看向自己，“方才你唤我郎君，可知道我是谁？”
&esp;&esp;怀里的人模模糊糊地哼了一声，用那张被他捏得变形的嘴，嘟嘟囔囔地回了三个字——“封溪狗。”
&esp;&esp;“呵……”封令铎轻哂，心道这人能认出自己来，还算良心未泯。
&esp;&esp;心里那根紧绷的弦不知为何松了。
&esp;&esp;他暗暗调整了语气，话题绕开那个让他窝火的吻，转而对她叮嘱，“晚上视线不好，山林里环境又过于复杂，今晚你最好乖乖跟我呆在一起，否则……”
&esp;&esp;剩下的话猝然匿于唇齿，怀里人倏尔仰头踮脚，以吻封唇。
&esp;&esp;熟悉的气息骤然迫近，封令铎下意识想往后退，却被身前那人死死揪住了衣襟。
&esp;&esp;她的嘴唇丰莹而软，擦着她平日里最爱的樱桃味口脂，娇嫩多汁得就像初夏时节鲜美的樱桃。
&esp;&esp;封令铎被这人不按常理的行径打乱了思绪，訇然的流水鼓动着耳膜，将脑中所有的念头都击得粉碎，浪尖水花堆雪，心里暗流涌动。
&esp;&esp;面前的人却冷静淡然，长而浓密的睫羽垂下来，像两把沾着湿气的乌木檀扇。她的舌尖热而湿润，轻轻在唇瓣上扫过，再撩开紧闭的齿关……
&esp;&esp;周遭的水流声中，仿佛混进了另一种让人脸红心跳的微响，惯于发号施令的封令铎则愣在原处，僵直着后背，任由她肆意施为。
&esp;&esp;月光粼粼如水，啮人心肺的感觉像蜿蜒的蛇，爬上他的腿，爬上他的腹股，爬上他的……
&esp;&esp;有什么东西从树梢跃上天际，扑棱着翅膀飞远，只留下一阵窸窸窣窣的骚动。
&esp;&esp;那人却在此时松开揪着他襟口的手，口齿不清地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