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刘姨连忙挽着老太太的胳膊附耳说:“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情况,就听月老师的吧。”
&esp;&esp;犹豫半晌,奶奶勉强同意了。
&esp;&esp;刘姨搀着奶奶出去,转身将门轻轻带上。
&esp;&esp;从越来越小的门缝里,奶奶瞥见到月蕴溪坐到了床边,牵握住她的手,揉捏拇指下方的鱼际穴的位置,不由顿了一下。
&esp;&esp;刘姨拍了拍她的肩,安抚道:“放心吧。”
&esp;&esp;奶奶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
&esp;&esp;屋里只能听见从外面传来的雨声,嘀嗒敲打在玻璃上,凝成水路蜿蜒而下,滂沱的,潮湿的,像藏不住的秘密从阴暗处渗漏进光影的缝隙。
&esp;&esp;鹿呦觉得自己像被放在热醋锅里蒸煮,身体发热,筋骨酸疼。
&esp;&esp;直到感觉到有人在按她的鱼际穴,似梦非梦,她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看到握住她的手,素净纤长,隐约又看见银色的眼镜边框。
&esp;&esp;她疲乏地闭上眼,委屈低喃:“我好难受啊妈妈……”
&esp;&esp;月蕴溪的手顿住,好一会儿才继续。
&esp;&esp;捏了一阵,月蕴溪起身抽出酒精湿巾,给鹿呦擦拭。
&esp;&esp;不知道是第几次用手背试体温,月蕴溪感觉没那么烫了,拿了体温计过来。
&esp;&esp;稍稍迟疑,扯开鹿呦睡裙的领口,将体温计探了进去。
&esp;&esp;手无可避免地碰触到柔腻,等待“滴”声响起的几十秒显得无比漫长。
&esp;&esp;体温显示在362。
&esp;&esp;悬着的一颗心总算归了位。
&esp;&esp;怕再复烧,月蕴溪守在床边没离开。
&esp;&esp;调暗的灯流转着淡银,像夜色中的满月,照着鹿呦沉静的睡颜,弯翘的睫落下扇形的阴影。
&esp;&esp;月蕴溪眼底卷着炙热灵魂的余潮,就搁浅在那一小片阴影里。
&esp;&esp;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在雨声中。
&esp;&esp;又量了次体温,确认没再烧起来,月蕴溪才从卧室出去。
&esp;&esp;关门很轻,但奶奶记挂鹿呦,睡得很浅,撑不住闭眼前还嘱咐了比熊听着动静叫醒她,小比熊精得像人,支着耳朵细听出脚步声,立即低叫了声。
&esp;&esp;奶奶揉揉眼睛,起身穿了拖鞋出去,见到月蕴溪,压着声问:“烧退了么?”
&esp;&esp;月蕴溪也以气音回:“两点多就退了,也没再烧起来,放心回屋睡吧,我回去了。”
&esp;&esp;奶奶说着感谢的话将她送到玄关。
&esp;&esp;外面还在下着雨,月蕴溪没让老人家多送,撑开雨伞,还是老样子自行穿过庭院出去。
&esp;&esp;关上庭院门,她偏过头看向信报箱,原地站了一小会儿,走上前。
&esp;&esp;伞挡住了路灯的光,把人与信报箱都笼在阴影里。
&esp;&esp;箱门被拉开,一张信封原封不动地躺在其中。
&esp;&esp;ˉ
&esp;&esp;次日九点,鹿呦睡醒过来,吸了吸鼻子,有点不通,喉咙一吞咽就疼,但也不算严重。
&esp;&esp;捂了一晚上汗,感觉自己都快发酵了,起床先去洗了个澡,洗脸时瞥了眼手掌鱼际穴的位置。
&esp;&esp;真是烧糊涂了,能把奶奶认成那人。
&esp;&esp;打开手机看了眼,昨天给月蕴溪转账被退了回来。再转过去显得很不领情,鹿呦只能作罢。
&esp;&esp;从房间出去,走到客厅,奶奶捏着体温计和她迎面撞上:“醒啦,来,再测个体温。”
&esp;&esp;鹿呦乖乖量了体温,递给老太太看:“喏,不烧了,咳咳。”
&esp;&esp;奶奶松了口气,转头叮嘱刘姨道:“等会儿把蕴溪送的润喉糖,还有维生素那些拿出来,再去药店备点药,买瓶止咳糖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