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解锁手机,屏幕还停留在微信界面。
&esp;&esp;“投资商”位居消息列表首位,她没确切地同意吃饭的事,鹿怀安也没再发消息过来向她确认。
&esp;&esp;显然是指令下达,便权当她应下了。
&esp;&esp;鹿呦舒了口气,视线自然落到下面月蕴溪的头像上。
&esp;&esp;很有氛围感的一张图——
&esp;&esp;少女蹲在绿野间亲吻着书本,被风撩乱的乌发遮了眉眼,阳光斜照在书角与唇瓣之间,落下一片虔诚。
&esp;&esp;鹿呦初次注意到这个头像,是在陶芯组的露营局上,那是月蕴溪第一次参加聚会活动。
&esp;&esp;身边姬友对阅历丰富、沉稳平和的姐姐毫无抵抗力,逮着机会就上前搭讪两句,陈菲菲那个社牛更是直接要了微信。
&esp;&esp;添加好友时,陈菲菲激动地说:“你头像的这个电影我看过!我可喜欢这个女演员了,没想到居然嫁了那么丑的老男人。”
&esp;&esp;鹿呦刚好在陈菲菲身后弄帐篷,便扭头瞥了眼这个头像。
&esp;&esp;记得当时是有提过电影名的,但她在忙,且感觉不是自己喜欢的题材,便没太在意,过耳就忘。
&esp;&esp;从那之后,偶尔刷到月蕴溪的朋友圈,看到的都是这头像。
&esp;&esp;少说有三四年都没换过了。
&esp;&esp;点头像进入聊天窗口,鹿呦在输入框里敲着字。
&esp;&esp;还没敲完,手机铃声乍然振动起来,是月蕴溪拨来了语音通话。
&esp;&esp;鹿呦一怔,本是要按向九宫格打字的指腹直接落到了接听键上。
&esp;&esp;坐起来,将手机贴向耳朵,鹿呦捕捉到电话那端的嘈杂中有人在叫服务员,紧跟着月蕴溪出声问她:“到家了么?”
&esp;&esp;低轻清冷的音色,像掠过山涧的一缕轻雾,绕过繁华俗世飘飘然润进耳里。
&esp;&esp;嗓子眼莫名其妙发痒,鹿呦清了清嗓子:“到了。”
&esp;&esp;朝床头柜上的电子钟睇了一眼,11:32了。
&esp;&esp;“到家就好。”月蕴溪沉吟须臾,“什么时候到的?”
&esp;&esp;随口一问的语气。
&esp;&esp;“……十点多。”鹿呦弱弱地为自己挽尊,“其实回来的时候我是记着的,被我爸的语音电话给岔忘了,不过刚刚有想起来,正给你打字发消息呢。”
&esp;&esp;月蕴溪低低地:“原来是这样,是我电话打得着急了。”
&esp;&esp;玩笑话般的内容,语气却无一点玩笑戏谑,倒真像是自省。
&esp;&esp;语调温软,近乎宽纵。
&esp;&esp;鹿呦更加不好意思,听着那边嘈杂的背景音,转移话题问:“蕴溪姐姐是还在水城么?”
&esp;&esp;月蕴溪默了一瞬:“是。”
&esp;&esp;清泠的嗓音轻飘飘地落在喧闹中,显得有些空幻。
&esp;&esp;鹿呦扯过床上的小鹿公仔,摆了摆上面软塌塌的耳朵问:“是……在吃宵夜?”
&esp;&esp;刻意地避之不谈。
&esp;&esp;比之前稍久一点的沉默后,月蕴溪回她:“我已经吃完了。”
&esp;&esp;鹿呦点了点头,想起来月蕴溪看不见,“喔”了声。
&esp;&esp;猜到该是演唱会结束陶芯组了夜宵局带着月蕴溪一起,心情不自觉地就低沉了下去,鹿呦有点想挂电话了。
&esp;&esp;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月蕴溪带着好奇地问:“怎么知道是在吃宵夜?”
&esp;&esp;“听出来的。”鹿呦被提问拽出情绪,支着耳朵重复那端的人声,“服务员来份炒花甲,服务员拿两瓶啤酒,对么?”
&esp;&esp;“对。”月蕴溪柔声问,“是不是调音师的耳朵都这么灵?”
&esp;&esp;“应该吧。毕竟是要靠耳朵吃饭的嘛。”
&esp;&esp;“也是。”月蕴溪话音微顿,“之前看你朋友圈说暂时不接单了?”
&esp;&esp;敏锐地察觉到月蕴溪是有事,鹿呦想了想说:“明面上是不接单了,不过暗地里可以开后门。”
&esp;&esp;月蕴溪气音哼了声,似是重一点的呼吸又像是很轻的叹笑。
&esp;&esp;很轻,轻得像是盛夏里裹着热意的风,闷闷地,错觉一般拂过耳畔。
&esp;&esp;但鹿呦还是听见了,不自觉地揉了揉耳朵。
&esp;&esp;她想,该是轻叹声。
&esp;&esp;因为印象里,她从没见过月蕴溪笑,很多时候月蕴溪给她的感觉,就好比江南的烟雨、清晨的薄雾、萧瑟枝头上悬挂的圆月……
&esp;&esp;清冷里弥漫淡淡的清愁。
&esp;&esp;她甚至想象不出来月蕴溪笑的样子。
&esp;&esp;“有个很好的朋友,前两日跟我说最近请的调律师总是不能令她满意。”月蕴溪温声问,“我可以将你推荐给她么?”
&esp;&esp;“当然可以。”
&esp;&esp;聊天氛围轻松,鹿呦也逐渐放松,抱着公仔姿态慵懒地侧倒在床上,“不过,万一,我也不能令她满意,会不会对你有影响?”
&esp;&esp;“不会。”月蕴溪问,“以你的专业水平,会有这个万一么?”
&esp;&esp;若在年少时,鹿呦会自信地说:当然不会!我是最专业的!
&esp;&esp;但现在,她的自信心好像都在成长过程中被或大或小的事击碎了。
&esp;&esp;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碰到认为是重要的事就瞻前顾后。
&esp;&esp;她模棱两可地回:“就是说万一。”
&esp;&esp;“不要预想还没发生的结果。”月蕴溪语气柔且坚定,“我相信你,不会有万一。”
&esp;&esp;鹿呦心头触动,很受鼓舞,郑重道:“好!我一定不辜负你的信任。”
&esp;&esp;月蕴溪停顿了一会儿才应了她一声:“嗯。”
&esp;&esp;“那你把我微信给她吧,我跟她约个时间上门去调。”
&esp;&esp;“好。”月蕴溪说,“我明天给她,这会儿她应该睡了。”
&esp;&esp;躺着舒服,鹿呦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esp;&esp;“困了么?”月蕴溪放轻了声音。
&esp;&esp;这几日一到晚上就不受控地陷入难受低落的情绪中,困也睡不着,但鹿呦自觉再继续通话下去耽误月蕴溪的时间,便摸着鼻尖含糊嗯了两声。
&esp;&esp;月蕴溪又轻又软地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