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很轻的一声“嘭”,裹着可乐甜腻香气的气体喷出来,无数的气泡藏在小小的口里沸腾。
&esp;&esp;夹在右手指间的烟无声燃烧着,鹿呦看着烟头在呼吸的猩红,心想,真是奇怪,月蕴溪为她点了烟后,她又不想抽了。
&esp;&esp;将烟揿在灭烟桶中,火星被按灭的一瞬,鹿呦想起它燃起那刻月蕴溪问的问题。
&esp;&esp;她到现在都还没有回答,月蕴溪也没追问,也许是因为话题被岔开忘记了,也可能是随口一问并不在意答案。
&esp;&esp;又或者,是以为她不想回答,尊重她的意愿,所以便没再提。
&esp;&esp;思绪被雨声描摹成怀素手贴。
&esp;&esp;月蕴溪拎起可乐罐。
&esp;&esp;红色的易拉罐上凝着水珠,随着罐身倾斜,蜿蜒到握着罐子的手指尖。
&esp;&esp;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上还残留着雨水的痕迹。
&esp;&esp;鹿呦喉咙一滚:“刚刚那个问题……”
&esp;&esp;月蕴溪手一停,转眸看过来。
&esp;&esp;“就是没想到会是你来,所以有点惊讶。”鹿呦指节蜷了蜷,“但你来接我,我挺开心的。”
&esp;&esp;她的声线如袅袅腾升的烟一般,又轻又淡。
&esp;&esp;可月蕴溪的心情却像话音落下时,挟着一点火光的烧灰一般,骤然被燎了那么一下。
&esp;&esp;明知说的是事,却代入了人,明知换任何人来接,都会是令鹿呦开心的事,却当做了是因为她。
&esp;&esp;猝不及防抿下的一口可乐,在用气泡雀跃地咬着她的舌尖,匆匆咽下,满腔的甜味溺毙嗓音。
&esp;&esp;许久许久,月蕴溪才从余味残留的喉咙里挤出一声“嗯”。
&esp;&esp;一个音节,不知藏了多少不可说的心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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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等雨稍小一些,两人去到商场和其他人汇合,刚好轮到她们的号。
&esp;&esp;在服务员的带领下,几人入了座,锅底很快被端上了桌。
&esp;&esp;鸳鸯锅里半边三鲜清汤锅底鲜美醇厚,半边牛油锅底似火山岩浆。
&esp;&esp;袅袅热气白烟中溢满侵略味蕾的香。
&esp;&esp;简言之手边的小桶里放着挽发的牛皮筋,按顺时针的方向发下去,发到鹿呦手里刚好是最后一个。
&esp;&esp;看了眼月蕴溪披散的长卷发,简言之扒着小桶边缘给月蕴溪看说:“蕴溪姐你自己有没有头绳?它这里空了呢。”
&esp;&esp;“我看看。”
&esp;&esp;月蕴溪低头在包里翻看,没找着,想说算了,掀起眼皮就看到鹿呦递放了根黑色头绳在她面前。
&esp;&esp;追着收回的手看过去。
&esp;&esp;鹿呦从筷筒里拿出双一次性筷子,取了其中一根,麻利地将一头长发低盘起来。
&esp;&esp;她这双手,常被人说灵巧,小区不知道她从小弹琴的老人总会在夸她时添上一句——不愧是鹿奶奶的孙女。
&esp;&esp;月蕴溪想到问:“什么时候带奶奶去检查?”
&esp;&esp;鹿呦回说:“周四去。”
&esp;&esp;“欸小鹿,到时候查完了,你记得跟我说一声。”黎璨说,“我阿婆这几天天天跟我念叨,问我什么时候能见见她未来老闺蜜呢。”
&esp;&esp;鹿呦笑说:“好。”
&esp;&esp;“等查完了没问题,我们就合计合计那个旅游的事。”黎璨跟陈菲菲换了个位置,坐到了鹿呦身边,“我跟你说哦,之前我带阿婆报过一个团,那体验感真是太差了。”
&esp;&esp;鹿呦正往碗里倒热水,想烫一下碗筷,闻言,便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转头面朝黎璨,认真听她吐槽上一次糟心的跟团游。
&esp;&esp;中间只走神了一次。
&esp;&esp;因为瞥见到月蕴溪将烫好的碗筷盘跟她那套对调了,而后,还拎起水壶给她杯里添了水。
&esp;&esp;这举动被月蕴溪做得格外自然随意,仿佛只是邻家姐姐在照顾邻家妹妹一般。
&esp;&esp;并无什么特别。
&esp;&esp;尤其是,她还顺着方向给每人的杯子里都倒了水。
&esp;&esp;只有云竹受宠若惊地“哎唷”了声,笑得意味深长。
&esp;&esp;被陈菲菲瞟见,忍不住说:“你怎么笑得这么……贱嗖嗖的。”
&esp;&esp;云竹“啧”声:“会不会说话?我这叫姨母笑。”
&esp;&esp;陈菲菲嫌弃得看她一眼,随后想到什么,若有所思地看看月蕴溪,又朝还在听着黎璨说话的鹿呦,拧了拧眉。
&esp;&esp;火锅锅底沸腾起来,黎璨的话题也没结束。
&esp;&esp;鹿呦听着她说话,便不好去弄油碟。
&esp;&esp;于是趁着黎璨停顿的空隙,月蕴溪装作忽然想起的模样,插话问道:“对了梨子,你南泉大学任职的事定下来了么?”
&esp;&esp;“定下来了,等我来南泉定居我们就能常这么聚一聚了。”
&esp;&esp;鹿呦这才抽出身去自助调料区弄了一碗蘸料,顺便夹了一碗圣女果。
&esp;&esp;回到座位,她将手里的两个小碗挨个放到桌面上,视线不经意扫过身侧,发现月蕴溪右手撑着头,一头长发仍旧披散着,没有被扎起来。
&esp;&esp;用来扎头发的头绳,还放置在桌上。
&esp;&esp;被月蕴溪用左手食指指腹按压着。
&esp;&esp;滚搓一下,那根黑色发圈便会被勾起来,歪靠向她的指骨。
&esp;&esp;轻轻一松,便会迅速远离,静静地躺回桌面。
&esp;&esp;看似是头绳若即若离,却是尽在她的掌控之中。
&esp;&esp;鹿呦被自己突然冒出的想法惊了一下,心想,一定是受刘姨每天干活都要听霸总小说的影响。
&esp;&esp;收回飘得莫名其妙的思绪,鹿呦顺口问:“不把头发扎起来么?”
&esp;&esp;月蕴溪指尖顿住,状似很感兴趣地问:“是怎么用筷子把头发盘起来的?”
&esp;&esp;“我教你。”
&esp;&esp;“好啊。”
&esp;&esp;月蕴溪似是很愉悦,应得又轻又软。
&esp;&esp;鹿呦不自觉地揉了揉耳朵,将那根多余的筷子递给月蕴溪,随后从后脑勺的发包中抽出筷子,一个步骤一个步骤地教月蕴溪。
&esp;&esp;也是奇怪,学习能力极好的月蕴溪,在盘发上竟是一窍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