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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1 / 2)

&esp;&esp;明明以前说的都是,章文茵要追求梦想,嫌她是个拖油瓶,放弃了抚养权,明确表态不要她了。

&esp;&esp;“……都有儿子了,我没有,我特么就没有,就一个赔钱货的姑娘,有什么用?啊?她有什么用,只会跟老子要钱。”鹿怀安又开始发酒疯。

&esp;&esp;鹿呦回过神,几分烦躁:“谁让你断根了呢,你没儿子你活该。我跟你要钱你该开心,等你老了,我会看在你称职的做过一个提款机的份上,给你挑个好点的养老院!”

&esp;&esp;挂断电话,她抓着手机回到房间钻进已经凉了的被窝里,点进微信列表章文茵的头像里,又切出来,再点进月蕴溪的头像里,再切出来。

&esp;&esp;机械一般地重复这个举动。

&esp;&esp;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她像一根无声燃烧的火柴,最后蜷起情绪消耗殆尽的身体,熄灭在一个寂静的夜晚。

&esp;&esp;次日,她给奶奶拨了通电话,犹豫问了一嘴抚养权的事。

&esp;&esp;刚巧刘姨在电话那端问奶奶今天的药怎么还没吃,一打岔,鹿呦担心她身体,注意力都集中在叮嘱她按时吃药的事上了,再没了询问的欲望。

&esp;&esp;逢周末,陈菲菲看她状态好一点,刚巧隔壁小孩放假回来。

&esp;&esp;三人吃完午饭后去了繁华一点的镇上玩。

&esp;&esp;先看了两个多小时的电影,不是很好看,鹿呦抱着爆米花,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esp;&esp;半梦半醒,也不知道是梦见,还是不自觉地回想起与月蕴溪看电影的那天。

&esp;&esp;大屏幕里传出的声音,有属于电影院特有的质感,让梦与现实交织得混乱。

&esp;&esp;电影结束,她无端惊醒。

&esp;&esp;醒来时还有一阵的恍惚,下意识地看向身侧。

&esp;&esp;空置的座位映入眼帘,与心里空了的一块重叠。

&esp;&esp;连孤独的寂寞感都被放大了一倍。

&esp;&esp;第九天,跟陈菲菲她们去了市区,去打卡一家日咖夜酒的网红清吧。

&esp;&esp;店里精致的甜品让她心情好了很多。

&esp;&esp;在快要吃完的时候,店里播了黄止栩的新歌。

&esp;&esp;记忆瞬间被拉回到了西城的音乐节上,与黄止栩合拍的照片就在她最重要的离家出走钱包里放着。

&esp;&esp;鹿呦不知不觉喝了很多酒。

&esp;&esp;喝到最后,感觉自己有点醉了的时候,又想起月蕴溪喝醉说“胡话”的视频。

&esp;&esp;每一句话,对应“醉鬼”的每一个神态,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esp;&esp;离开时,去往停车场的路上,与玩手机不看路的路人相撞。

&esp;&esp;对方用了与月蕴溪一样的香水。

&esp;&esp;在嗅出来的瞬间,鹿呦心脏漏跳了一拍,清晰地捕捉到藏在复杂心情里的惊喜,而后,在看清对方面容的时候,感知到失落,像席卷而来的巨浪,完全将她湮没。

&esp;&esp;而她在此刻也清楚地知道。

&esp;&esp;她是真的病入膏肓,无可救药了。

&esp;&esp;第十一天,钟疏云联系她,聊了十二月比赛的事,发来一段钟阿婆练琴的指法视频给她,让她对照着自己调整。

&esp;&esp;就在她以为是只谈公事的时候。

&esp;&esp;钟疏云又发来一段:【你练这套指法应该再清楚不过,它有多难。我记得你之前练琴的时候还有感叹,说研究出这套指法的我是天才。

&esp;&esp;我现在告诉你,我不是天才,你妈妈才是。

&esp;&esp;这是你妈妈从蕴溪那里知道你断指后,每天绑着小拇指研究出来的指法,而我只是辅助她完成了而已。

&esp;&esp;我们研究了整整七年。】

&esp;&esp;——“后来她们研究出指法教我的时候,我也还是觉得不行……我对钢琴的感情就有点复杂了,又喜欢又厌恶的。”

&esp;&esp;她想起钟阿婆问她想不想捡起钢琴时说的话。

&esp;&esp;钟疏云很清楚地知晓自己母亲的过往,也因此明白钟阿婆对钢琴的态度,了解钟阿婆并没有多么想重拾钢琴的想法,自然也不会主动去研究什么指法。

&esp;&esp;而钟阿婆当时说研究指法的是“她们”,不是单独一个“她”字,不是钟疏云一个。

&esp;&esp;还有章文茵。

&esp;&esp;当时被忽略的细节,在此刻都显现了出来。

&esp;&esp;犹如湖上冰层裂开一道道细纹。

&esp;&esp;缝隙里窥见的潮湿与仍旧存在的薄冰,让她感到难过而迷茫。

&esp;&esp;因为爱与现实相悖。

&esp;&esp;第十二天,半夜起了风,将外面的空调外机和窗框刮得哐啷响。

&esp;&esp;鹿呦被吵醒,下意识地朝那侧翻身,转过去突然想起来,这不是在月蕴溪家。

&esp;&esp;旁边,另一个被窝筒里躺着的人,也不是月蕴溪。

&esp;&esp;她睁着眼睛盯着黑暗里的天花板看了半晌,想的都是不久前做噩梦惊醒,捞不到月蕴溪的身体,还能听到声音。

&esp;&esp;而现在,什么都没有。

&esp;&esp;只有无尽的黑暗,掺着寂寞和思念,暗沉而压抑,像要将她吞没。

&esp;&esp;第十三天,鹿呦感觉自己就像个弃疗的患者,在戒断过程里,总在放任自己顺应心意吸食回忆。

&esp;&esp;没有释怀那些事,也没法放下月蕴溪这个人。

&esp;&esp;给月蕴溪准备的礼物只剩下乐谱花束还没有做。

&esp;&esp;而在这项工程开始之前,她陷入思考,要以什么样的方式将礼物送给月蕴溪。

&esp;&esp;这些天里,她仍旧没有联系月蕴溪,月蕴溪也没有联系她。

&esp;&esp;手机成了摆设,她窝在村里,与世界失联,当真应了那个梗——村里没通网。

&esp;&esp;她没有忘记,感情浓厚时对月蕴溪的许诺。

&esp;&esp;只是如今的境况,让她犹豫。

&esp;&esp;直纠结到晚上,都没有定论。

&esp;&esp;睡觉前,鹿呦搂着小鹿玩偶,掰了掰它的小鹿角。

&esp;&esp;寂静中,没有任何声响从小鹿腹部传出来。

&esp;&esp;——“我,鹿呦,在此留证,特许皎皎一个补偿,有效期为无限期。”

&esp;&esp;而她脑海中,是自己录在另一只小鹿里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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