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步远，隐约听见刚刚带她来缴费的护士在打电话：“今天都第几次了，软的不行就来硬的！你怕什么？他儿子上回来都是哪一年的事了，让他安静点更重要，别的病人还要不要休息了？”

&esp;&esp;大门外的庭院里，张玟因正踮着脚往门里看，一见她出来，立马小跑了过来说：“去签合同嘛。”

&esp;&esp;“嗯。”

&esp;&esp;鹿呦随张玟因走了一小段路，蓦然回过头，看向身后的住院。

&esp;&esp;日光染在她眼尾，是淡淡的绯红。

&esp;&esp;“你在难过么？”张玟因叹了口气，“毕竟是你爸爸，你要想哭就哭吧。”

&esp;&esp;“我是在难过。”

&esp;&esp;鹿呦轻轻眨了下眼睛，清晰的视野里，是住院楼墙上嵌着的窗，一格又一格，每一格的外面都装了防护栏。

&esp;&esp;从里面看，犹如牢笼般的存在。

&esp;&esp;“但是在为一个跟你名字同音的人难过。”

&esp;&esp;“跟我名字同音？谁啊？”

&esp;&esp;“我的母亲。”

&esp;&esp;鹿呦侧过头对上张玟因呆愣的目光，“走了，赶紧去签合同办过户吧。妈妈说中午烧了好多好吃的菜，都是我爱吃的，吃完了，我还得赶飞机。”

&esp;&esp;她脚步走得轻快，每一步都踏在柔暖的阳光里。

&esp;&esp;“维也纳好冷，我老婆还在巴巴等我回去暖被窝呢。”

&esp;&esp;第113章

&esp;&esp;“这边是晚上十一点，维也纳在下雪。”

&esp;&esp;举在耳边的手机里面传出来月蕴溪的声音，含着笑意。

&esp;&esp;鹿呦额头靠向车窗玻璃。

&esp;&esp;铅灰色的天空，洒流下的雪如粉如沙，弥漫成一张硫酸纸，蒙在眼前，远山在视线里只有朦胧的剪影，寂静的，黑黢黢的。

&esp;&esp;如果是从家里的窗户往外看，那座山应该会更加清晰。

&esp;&esp;在机场等了近一个小时，才联系上车来接送。

&esp;&esp;手很冷，仿佛刚从冰块里捞出来覆了一层冷蜡似的。

&esp;&esp;可惜，这回没有贴心的翻译帮她叮嘱司机了调高车里空调了。

&esp;&esp;所幸，还有染着令她心安的香味的小鹿玩偶给她取暖。

&esp;&esp;“维也纳在下雪，那你在干嘛呢？”

&esp;&esp;“在女朋友钟爱的摇椅里，抱着她做的提琴娃娃，跟她打电话……”

&esp;&esp;“没有去听一场古典音乐，守着零点的烟花秀么？”

&esp;&esp;“没意思，外面好冷，人挤人，会更想某一个人。”月蕴溪顿了顿，话音里咬出几分缠绵的暧昧，“不知道她有没有也想着我。”

&esp;&esp;“你就揣着明白装糊涂。”鹿呦修剪得干净的指尖戳在小鹿玩偶的额头上，“她要是不想你，还会给你打电话嘛。”

&esp;&esp;也许此时此刻，月蕴溪也像她这样，戳着提琴娃娃的脸颊。

&esp;&esp;只不过，指尖缠绕的情绪与她不一样。

&esp;&esp;会是娇滴滴的。

&esp;&esp;“不知道她有没有用我送她的香水？”

&esp;&esp;鹿呦感觉到耳朵被对方的气音咬得发烫，不自觉地抬手摸了摸，触感还是凉的。

&esp;&esp;如果面对面，铁定是会真被“咬”得灼热。

&esp;&esp;“有啦，你真的是……”

&esp;&esp;手机那端，月蕴溪笑了声，满意了。

&esp;&esp;鹿呦也终于按捺不住地反击回去说：“抱着女朋友做的娃娃，坐在女朋友喜欢的摇椅上，是不是很希望提琴娃娃突然变成女朋友呀～”

&esp;&esp;“是呀，但是……它身上属于你的味道都要淡了。”月蕴溪叹息说，“其实，今天总有种很强烈的冲动，想买机票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