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武王年龄比姬妤大了好几岁,他会死在她前头,他的长女商悯会死在试炼中,只要她死了,世上就没人知道是谁杀了她。
&esp;&esp;所以姬妤动手了。
&esp;&esp;她不敢杀积威已久的武王,但她敢杀年仅十岁的商悯。她没手腕镇压武国臣民,所以她需要一个站到台前的傀儡——她的儿子。
&esp;&esp;“没有魄力在其次,最重要的是,不要在能力不够的时候觊觎不该拥有的东西。”商悯轻声细语,语调柔和地说,“你得想想,那东西是有主人的,先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打过主人再说吧。”
&esp;&esp;这话仿佛利剑一样刺入了姬妤的内心。
&esp;&esp;她身形颤抖,气血翻腾,猛然喷出了一口血。
&esp;&esp;一滴血飞溅到商悯的鞋面上,她后退一步,眼瞳无比沉静。
&esp;&esp;她不光要杀人,而且要诛心。
&esp;&esp;一个高大的身影走进了地牢,眼神几乎没有在姬妤身上停留。
&esp;&esp;他从怀中取出一物,递给商悯。
&esp;&esp;那是一只玉瓶,瓶中装着夺人性命的毒丹。
&esp;&esp;商悯接过瓶子,把它送到姬妤面前。
&esp;&esp;“我在悬崖底下吃了好几天的虫子才爬上来,原本我想着,谁要杀我,我必须要让此人吃几天虫子再死。可研读过《武律》后,我觉得可能还是我太保守了,想象力也太匮乏了,毕竟世界上有那么多酷刑呢,吃虫子这个折磨委实排不上号。”
&esp;&esp;商悯抬手将瓶子扔进了牢房,姬妤呆呆地看着玉瓶轱辘轱辘滚到她脚边。
&esp;&esp;“吃吧。看在你是谦儿母亲的份上,我就不让你受折磨了。”商悯道,“我不想硬逼你吃,就当是给你自己留个体面吧。”
&esp;&esp;姬妤拿起玉瓶,指节几乎要将瓶子捏碎。
&esp;&esp;最终她苦笑:“成王败寇,向来如此啊……”
&esp;&esp;她倒出丹丸,一口服下,不过两三息,一缕缕黑血便从她七窍溢出。
&esp;&esp;姬妤的身体软倒在地,在她生命的最后一刻,她黑漆漆的眼睛死死地瞪着商悯和商溯,像是要把他们两个的模样深深地刻下来。
&esp;&esp;这父女二人的眼神和面貌像得令人胆寒,那股狠劲和冷漠简直一脉相承。
&esp;&esp;可直到姬妤生命的最后一刻,她也没有留下遗言,提及谦儿只言片语。
&esp;&esp;商悯看着姬妤死不瞑目的模样,沉默不语。
&esp;&esp;“你现在明白了吗?”商溯神态平稳,说话的语气也很平稳。
&esp;&esp;“嗯。”商悯轻声道,“她爱谦儿,也爱权力,可能对于她来说……后者重要一些吧。”
&esp;&esp;第33章
&esp;&esp;商悯从颐景殿出来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esp;&esp;一块大石落地, 一位仇敌被解决。
&esp;&esp;哪怕最大的那位仇敌还没被解决,今晚王后的死已经足已让她的内心感到一丝慰藉了。
&esp;&esp;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去宿阳为质前途未卜, 商悯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esp;&esp;她没有回自己的寝宫,直接带着雨霏绕道去了融梨院。
&esp;&esp;时辰已经很晚了,商谦还没就寝, 他坐在椅子上静静等着。
&esp;&esp;商悯答应他去问父王,她就会做到。姐姐从来不轻易允诺他任何事, 只要允诺了就从不食言,所以商谦就在这儿等着, 就算姐姐不亲自来告诉他,她也应该会派个宫女太监来知会一声。
&esp;&esp;等桌上的蜡烛灯燃了一半,小太监来取走灯罩换蜡烛, 商谦终于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走到了殿外。
&esp;&esp;姐姐身边很少有人服侍, 走在宫内顶多只随身带一两个人,商谦耳力过人, 对姐姐的脚步声非常熟悉, 一下子就分辨出是谁来了。
&esp;&esp;他在在商悯踏入殿门之前就奔向殿外,殿门开的那一瞬间扑到她身上,抬头眼睛亮晶晶地问:“姐姐,我就知道你会来, 父王有说什么吗?”
&esp;&esp;“你先坐下。”商悯垂眼看他。
&esp;&esp;商谦顿时回到椅子上乖乖坐好。
&esp;&esp;商谦对商悯一向信服,这种信服和依赖甚至超过了父亲商溯,从他的一些反应就可以看出些端倪。
&esp;&esp;他想见母后,求了商溯不管用, 紧接着就来求商悯,他觉得他这个姐姐说的话一定管用, 所以才来求他。
&esp;&esp;很难说清商谦对父王是敬畏多些还是亲近多些,不过能确定的是,有些能对商悯说的话,他绝对不会跟商溯说。
&esp;&esp;商谦很懂察言观色。
&esp;&esp;“你母亲没办法见你,她不想也不能见你。”商悯用尽量缓和的语气说。
&esp;&esp;商谦一愣,有些难过地低下了头,好一会儿没有说话,放在膝盖上的双手都握得紧紧的。
&esp;&esp;出乎商悯的预料,商谦没有紧跟着追问:“母后为何不见我?”
&esp;&esp;他只是沉默地低着头,很久之后才低低地说:“我知道了,谦儿不会再给姐姐还有母后、父王添麻烦了。”
&esp;&esp;生在王族,他比同龄孩子提早懂了很多事,甚至明白什么事该问,什么事不该问。
&esp;&esp;“还有一件事,我觉得应该告诉你。”商悯看着商谦消沉的脸庞,说道,“我再过一个月就要去宿阳了,燕都宿阳。”
&esp;&esp;商谦惊愕地扭头望她,他读过不少书,当然知道宿阳是什么地方。武国朝鹿城在北疆,宿阳在中原,去宿阳,就算骑的马再快也要走上个把月。
&esp;&esp;迎接平南王姬麟的洗尘宴商谦没参加,他年龄小,也不能参与政事,洗尘宴上的事一点都没传到他耳朵里。
&esp;&esp;“为什么?”商谦脱口而出,眼里满是茫然,“要去多久?为什么要去宿阳?”
&esp;&esp;“燕皇要各国派诸侯王后代去宿阳为质,父王只有我们两个孩子,所以我去。”商悯平和道,“至于要去多久,我也不知道,至少也要几年吧……也许要去很多很多年,父亲当年做质子在宿阳待了十年。”
&esp;&esp;商谦张开嘴巴,一时间没了反应。
&esp;&esp;以他的阅历和见识,还不能分辨出质子为何物,以及燕皇为何要下质子令,他只知道姐姐要离开武国了,走很久很久。
&esp;&esp;“我和姐姐一起去宿阳!”商谦回过神急急道。
&esp;&esp;“不行,你不能去。”商悯伸手摸了一下商谦的头,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