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我之前没敢告诉你们,其实……我吃过快餐店的炸鸡。”
&esp;&esp;“天呐,你和自己的心血管有什么仇恨吗?”
&esp;&esp;“因为网上都在吹,我就想着去试一下嘛。”
&esp;&esp;“怎么样,好吃吗?”
&esp;&esp;“嗯……像是把死肉冻了一年,然后用剩菜里凝固了三天的油炸出来的味道。”
&esp;&esp;“够了,别说了。”
&esp;&esp;“味道虽然一般,但有一种奔向死亡的快感。”
&esp;&esp;“这是什么发言……”
&esp;&esp;“芜澜呢,你有被网上的营销骗去吃什么东西吗。”
&esp;&esp;“没有。”邱芜澜翻过新一刊的企业访谈,在里面寻找自己的家人,“我不习惯外面的食物,大数据也不会给我推送我不感兴趣的东西。”
&esp;&esp;几个女孩毫不意外,“毕竟你妈妈做饭真的很绝。我要是天天吃你妈妈做的菜,我也瞧不上外面的。”
&esp;&esp;“对了,阿姨的病怎么样了?感觉好久都没见到她了。”
&esp;&esp;邱芜澜垂眸。
&esp;&esp;那只熊娃娃回到了她手里。
&esp;&esp;邱夫人偶尔会逗弄她,但从来不会欺骗她,她答应还给她,就一定还。
&esp;&esp;邱芜澜不再会迁怒了,也不再需要抱着娃娃入睡了。
&esp;&esp;那只熊被她转手交给了简,放在了她不关心的某个角落,和那些衣饰一样,只有在她做玩具市场调研时才会想起。
&esp;&esp;手中的杂志停在了邱岸山的访谈页面上。
&esp;&esp;“我也有一段时间没有看见他们了。”她回答了那个女孩。
&esp;&esp;邱锦去世前,邱芜澜最后一次去医院看望她时,带了一束蔷薇。
&esp;&esp;“哎呀,”病床上的女人气若游丝地笑着,“是幻觉么,我叛逆的兰花姑娘手里怎么出现了俗气的蔷薇。”
&esp;&esp;“我没有说过蔷薇俗气,”邱芜澜帮她把花插上,“只是个人喜好不同而已。”
&esp;&esp;邱夫人笑笑,没有说话。
&esp;&esp;她躺在床上,像是一片宣纸压在被子下。
&esp;&esp;病房里越来越冷清,很多人不再来了。
&esp;&esp;“母亲,”邱芜澜坐在床边,静静地凝望她,“你恨父亲么。”
&esp;&esp;“嗯?恨他什么?”
&esp;&esp;“恨他花心滥情。”
&esp;&esp;邱夫人被那四个字逗笑了。
&esp;&esp;她笑完回答了邱芜澜的问题,“我又不爱他,为什么要恨他花心。”
&esp;&esp;邱芜澜瞳孔微缩,像是一直遮蔽着自己的房子轰然倒塌。
&esp;&esp;“芜澜,别露出这种表情。你父亲不是个忠诚的爱人,但他是个忠诚的丈夫、忠诚的父亲。他背叛爱情,却永远不会背叛家庭。”
&esp;&esp;邱芜澜扯了扯嘴角,如果邱岸山的行为也能称作“不背叛家庭”,那这世上就没有背叛家庭的男人了。
&esp;&esp;“别恨他。你可以毫无顾忌地爱他,他不会辜负你的爱。”邱锦看出了她的不屑,“泽安泽然出生后,你父亲就结扎了。”
&esp;&esp;邱芜澜一愣。
&esp;&esp;说了几句话,病床上的邱锦状态肉眼可见地变差,她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眼下却有浓重的青黑。
&esp;&esp;“爱惜你的身体,更要珍惜你的头脑,利用好你拥有的一切。”邱夫人握住她的手,苍白地牵动嘴角,“芜澜,我的女儿,我真是嫉妒你,也是真的爱你。”
&esp;&esp;第47章
&esp;&esp;邱芜澜把玩着季尧微卷的软发。
&esp;&esp;她靠坐在床上, 季尧贴着她,拧腰枕着邱芜澜的腿。这个姿势不舒服,但他沉沉地睡着, 唇角上扬,脸颊泛着粉意。
&esp;&esp;窗台上一朵红白渐变的蔷薇花瓣萎靡, 一分一秒地腐烂着。
&esp;&esp;过年间亲戚们的闲谈和这朵反季节的蔷薇一并出现,让邱芜澜难免想起了一些往事。
&esp;&esp;正如邱夫人对邱芜澜的感情一样, 邱芜澜对母亲的感情也很难用简单的词汇概括。
&esp;&esp;她是可悲的,也是聪明的,尤其是在邱岸山的事情上, 邱锦一针见血, 从未有过失误。
&esp;&esp;她说的没错, 邱岸山不会背叛家庭。
&esp;&esp;从前邱芜澜视邱岸山带情妇回家为背叛, 随着年纪渐长、身上的瘾症加重, 她才明白为什么母亲病重后邱岸山鲜少回家、为什么他一定要在家里安置一个情妇。
&esp;&esp;他想回家, 可不能在孩子们面前暴露丑态。
&esp;&esp;当众发作性瘾是丑态, 服药后行尸走肉的模样也是丑态,他必须在家里安置一剂紧急备用药。
&esp;&esp;邱岸山没有挑选一个邱家女人再婚,他以病态扭曲的方式保卫着邱锦作为配偶独一无二的地位。
&esp;&esp;无数的情人里, 邱岸山选择了季葶, 不仅是因为季葶有着和邱夫人相似的头发、长相, 更也因为她们有某种共同的特质。
&esp;&esp;他知道邱锦不爱他,可他还是对她一见钟情, 沉溺其中。
&esp;&esp;不管有何种原因, 她的父亲都是个人渣,在遗传性的焦虑症下,放任自己性成熟之前就浸泡在女色里, 通过性来缓解焦虑。
&esp;&esp;这种过早、过多的性刺激,慢慢演变成了瘾症。
&esp;&esp;他遗传了上一代的病,又自己给自己加了一种。
&esp;&esp;和邱夫人结婚的那十几年,是邱岸山最“洁身自好”的日子,那时候他同时拥有的女伴最多不超过三位,最少的时候,甚至能保持几个月的单身。
&esp;&esp;那些残忍、古怪的手段,他一次都没有在邱夫人身上用过。
&esp;&esp;并非不想,而是邱夫人抓住了邱岸山的弱点。
&esp;&esp;只要她无助地望着他,脆弱而担忧地唤一声“哥哥”,邱岸山便无法不答应她的请求。
&esp;&esp;对于极度崇尚血统论的邱岸山而言,家人的地位至高无上。
&esp;&esp;不论邱锦爱不爱他,她都姓邱,是家人,不是可以发泄的玩具。
&esp;&esp;他不是忠诚的爱人,却是忠诚的家族成员。
&esp;&esp;直至今天,邱岸山都没有再婚,他誓死捍卫妻子的地位、保护孩子们的安全、领导着家族成员们捕食狩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