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两个大羊腿挂在食肆外分外扎眼。路过的旅人就是不吃,眼睛都要在上面瞄几眼。
&esp;&esp;再来便是把茄子一劈为二,腌上调料后再抹上厚厚一层蒜粒儿,也是放在碳火上烤,别有一番风味。
&esp;&esp;秋风渐起,人们的食欲都打开了,再加上这需要自己动手的烤肉实在是新奇,坊间一开市,段家食肆就坐满了人。
&esp;&esp;羊肉果然在本朝还是拥趸最多的一种肉类啊,段知微看着外面冗长的队伍感叹。
&esp;&esp;她只能喊阿盘多拿一些胡床给外面排队的食客坐着,又吩咐蒲桃用麻纸写上数字给人放号,为了防止排队的食客等的不耐烦,又熬煮了一大锅热腾腾的薄荷甘草茶放门外任食客取用。
&esp;&esp;店里烤木炭的热气和喧嚣的讲话声夹杂在一起很是热闹,段知微脚不沾地的忙碌了半日,终于把上完值的袁慎己盼来了。
&esp;&esp;滚热的碳火放进袁慎己面前的炙子烤炉中,段知微又捧着几盘腌渍好的羊肉片和茄子过来。
&esp;&esp;袁慎己抬手拦住她,正好段知微也想跟他谈谈杜家娘子的事,不客气的在他对面坐下来。
&esp;&esp;袁慎己从怀中掏出一叠飞钱递给段知微,段知微接过一看,上面足有一贯钱。
&esp;&esp;袁慎己做了个抱拳的姿势:“袁某表妹给娘子带来了极大的麻烦,这钱是杜府托我送来,算是给段娘子的赔偿。”
&esp;&esp;其实杜有容砸东西之前就给过赔偿了,她刚要开口,手上的飞钱被脸上木炭熏得黢黑的段大娘一把夺走,段大娘呲着个白色牙花乐呵呵跟袁慎己道个谢,拿着钱火速朝着后屋走去。
&esp;&esp;段知微叹口气还是决定说实话:“杜娘子砸店之前给了我一块金箔,还给我道歉了,只是这个行为实在是怪异,不知道她的用意何在。”
&esp;&esp;究竟为什么要做这种利人损己的事情,段知微想破了头都想不明白。
&esp;&esp;这话先放一边,眼瞅着碳火烧得正旺,段知微赶紧右手执箸把羊肉片和茄子都放到烤盘上,烤过的茄子肉质变得软糯绵密,混合着大量蒜蓉,吃起来定是蒜香浓郁,入口即化,再加上碳火烤过,更是别有一番风味。
&esp;&esp;羊肉底下的大葱先铺上烤炉,烤出来的香气带有焦糖甜味儿,羊肉则按照食客的喜好,喜欢嫩的还是焦的都凭自己心意,最上头一层韭菜花还能解腻。再配些小酒,真是神仙过的日子。
&esp;&esp;这边袁慎己略一思忖回道:“估计是想毁了杜家和裴家的亲事。”
&esp;&esp;两个世家大族,尤其裴姓更是声势显赫的名门望族,这门亲事在长辈们看来势在必行。
&esp;&esp;裴氏家风甚严,杜有容想毁了这门婚约,那只能败坏自己的名声了。
&esp;&esp;在热闹坊市一言不发,没有理由地就砸了寡妇孤女的店,对大力推崇太宗皇帝“君舟民水”思想的裴氏来讲,简直是个不可饶恕的错误。
&esp;&esp;能嫁入这样的人家,在寻常人看来简直是烧高香了,如若哪个娘子竟然不愿,那脑子真是被驴踢了。
&esp;&esp;不过段知微作为一个现代人倒也理解,盲婚哑嫁要不得啊,那裴家再怎么出名卿贤相,也是概率问题,万一跟她定亲的人偏就不好呢,再说了,杜家娘子似乎有心仪之人了吧。
&esp;&esp;这么想着,段知微悄悄看袁慎己一眼,再看一眼。
&esp;&esp;这人确实身形魁梧,面部轮廓硬朗英俊,又分明棱角,而且看着挺糙,内心还挺善良,上回还替自己日夜兼程跑了勉县一趟。
&esp;&esp;袁慎己察觉到她的小动作,颇觉好笑,而后认真回应道:“表妹心仪之人并不是我。”
&esp;&esp;杜有容简直天生是个演员,她可以在任何公众场合表演出一位貌美长安仕女对自家表哥的求而不得,比如端午节曲江池畔的加油,比如当着父母仆人的面去袁府嘘寒问暖,被拒绝后回家关门抹泪。
&esp;&esp;演技非常好,几乎认识杜府的都知道杜家二娘对自家表哥爱的深沉,非卿不嫁。除了袁慎己。
&esp;&esp;他刚来长安轮值时在杜府暂时住过几日,若哪天不小心在花园遇到这位表妹,杜有容总是随意福福身当作行礼,然后绕过他扬长而去,眼神都懒得分给他一个。而到了公共场合,她那双淡漠的眼睛又立刻多情了起来。
&esp;&esp;段知微听得一愣一愣的,片刻后她问袁慎己:“杜家娘子是不是被什么妖怪附身了?”
&esp;&esp;她站起来,匆匆跑进后院的库房中,金华猫四脚朝天的靠着柱子,面前食案上一坛子新丰酒,一大碗糟鱼吃得开心。
&esp;&esp;那糟鱼段知微十来天前刚用泥封坛口,准备糟上四十来天再启封,还特意藏到了房梁上,居然还是精准的被金华猫找了出来。
&esp;&esp;段知微心痛的一手把醉醺醺的金华猫提了起来:“养猫千日,用猫一时,赶紧跟我走。”
&esp;&esp;金华猫红着脸打个酒嗝:“?”
&esp;&esp;杜府建在永兴坊繁华地带,门口常年两个家奴守在那儿,寻常人想进入都难,幸而袁慎己是杜府常客,他难得坐了回马车,杜府家奴也不好掀开帘子检查,行了个礼放他进去了。
&esp;&esp;待嫁女儿的绣楼外男可不好随意进入,于是袁慎己去了前厅,段知微偷偷从后院一溜烟溜入了杜有容的绣楼。
&esp;&esp;这绣楼设在杜府的幽静之处,院子里几盆花卉花香四溢,段知微抱着金华猫绕着池塘走了一圈,看了两眼池塘里五颜六色的锦鲤,又扒着五色琉璃窗朝里头看了一圈,房间一角的绣架子上放着前日在云想夹缬看见的那件华丽的嫁衣。
&esp;&esp;段知微看眼金华猫问道:“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异常?”
&esp;&esp;按照段知微的理解,杜有容从一位温柔善良的小娘子变得倨傲刁蛮、阴晴不定、时好时坏,那肯定是因为被什么妖怪附身了。
&esp;&esp;看在那片金箔和袁慎己的份上,段知微决定帮帮她。
&esp;&esp;段知微低头问面色突然有些凝重的金华猫:“怎么样,是不是有什么异常状况?”
&esp;&esp;金华猫抬头用鼻子用力嗅了嗅说道:“感觉四周有些妖怪的痕迹,但是这个味道四处都有,我不知道在哪儿啊。”
&esp;&esp;段知微默了一默,来一句:“要你有何用!”
&esp;&esp;金华猫大怒:“那你来,你来!”
&esp;&esp;两人拌嘴之际,天空突然下起了小雨,两人只好躲到桑树下的凉亭里。
&esp;&esp;金华猫突然眯起眼睛,说一句:“不对。”
&esp;&esp;这雨如同水晶帘子把凉亭慢慢围住,水汽自脚边慢慢涌了上来,但是这不对啊,太阳还明媚的挂在天上,天空一片湛蓝半点乌云都没有,这样的好天气,怎么会下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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