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长者沉默片刻,“好吧,那就让萧尹过来吧。”
&esp;&esp;病房里白榆脊背绷直,脆弱的意识和生理性的抗拒让他无法抑制地挣扎起来,手腕已经被勒得血肉模糊,琥珀色的眼睛里血丝密布。
&esp;&esp;“快!摁住他!”医护人员冲进病房,刚抓住白榆的手,指骨却在查看伤口的瞬间被扭断,登时发出凄厉的惨叫。
&esp;&esp;这一声尖叫让白榆蓦然一惊,眼神也渐渐从狂躁转向空茫。他记得自己是自愿参加实验的,可超出承受能力的连续折磨让他无法抑制地失控起来,在不经意间就掰断了一位成年人的手骨。
&esp;&esp;看着医生惊恐的眼神,白榆心口被骤然刺痛。人类创造实验体的初衷是守护,而不是毁灭与杀戮。
&esp;&esp;他恍然间不知所措,紧紧蜷起身体,把脸埋进枕间痛哭出声。
&esp;&esp;不知过了多久,病房的门才再次打开。
&esp;&esp;一位穿着军服的alpha走了进来。
&esp;&esp;第32章
&esp;&esp;记忆如同湮没在河底的水流, 忽深忽浅,时而湍急,时而平缓。
&esp;&esp;视线变得模糊不清, 他有些记不起那人眉眼的模样,可清冽的薄荷信息素的气息却迎面而来。
&esp;&esp;白榆警惕地弓起身体,握紧拳头暗暗蓄力。那人保持着得体的距离, 大方自我介绍道:“我叫萧尹,和你一样也是实验体。我并没有恶意,只是来看看你,可以吗?”
&esp;&esp;alpha的声线清澈柔和, 听起来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esp;&esp;那股信息素也很控制得很有分寸感,没有丝毫强势入侵的意味, 仿佛和缓的水流,随着空气的纹路缓缓扩散。
&esp;&esp;连日来的疼痛在安抚信息素的包围下得到了片刻的喘息, 白榆麻木的神经一点一点复苏。他努力睁开眼睛,模糊的光晕渐渐清晰。
&esp;&esp;眼前人最多二十岁, 顶着一头浅棕色碎发,绿色的眼瞳很明亮,嘴角弧度微微弯起。虽然身形高大颀长, 却带着温和阳光的少年气息。
&esp;&esp;他看了一眼床头, 方才那番挣扎中,有一滴血干涸凝固在塑封的信息牌上。
&esp;&esp;萧尹弯下腰用指腹擦干血迹,垂眸笑道:“看不出来你还比我大一些, 那我得喊你一声哥哥。”
&esp;&esp;白榆把脸瞥了过去, “你还真是自来熟。”
&esp;&esp;萧尹哈哈一笑, 顺手拉了把椅子坐下, “他们没跟你说吗, 也许以后你我就是同事了,早点熟悉有什么不好。”
&esp;&esp;“我可都听说了,你们这批实验体是自愿的,和我们当时不一样,军部命令,根本没得选。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拿oga作实验体,不过说真的,我还挺佩服你。”
&esp;&esp;“你以前是做什么的啊?”
&esp;&esp;年轻人口无遮拦,毫不掩饰对白榆欣赏的情意。可越是这般干净大方,反倒让人无法生厌。
&esp;&esp;白榆没有回答。
&esp;&esp;他清楚地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参加实验。因为第一批实验体alpha,已经出现了生理和心理双重失控的苗头,人类终究不是机器,强行突破自然规律的改造让越来越多的实验体开始暴走。
&esp;&esp;万般无奈之下,军方高层启动了“零号”实验体计划。在长达两年的研究中,终于突破性创造出了一种类似“蜂后”的腺体。携带这种腺体的oga会犹如母系群体中的蜂后一般对其他alpha产生不可抗拒的信息素影响。
&esp;&esp;oga共情力强、服从性好,是能间接控制这群alpha实验体的最佳选择。而自愿参加这项实验的,都是军部经过多重考验、千挑万选出来的可信之人。这项计划高度机密。
&esp;&esp;“我…记不清楚了。”白榆半晌才动了动干涩的嘴唇,挤出一句话。
&esp;&esp;强烈的排异反应让人极度不适,他痛苦地蹙着眉,压根没注意到萧尹的视线扫过他手指上的枪茧。
&esp;&esp;alpha淡然一笑,仿佛什么都没看见,细心地替他理了理被揉乱的被角。“你看上去很累,还是睡会儿吧,我明天再来看你。”
&esp;&esp;薄荷信息素的气息与他的契合度很高,冰凉柔软,一寸寸抚过疼痛的神经。白榆起先还有些抵触,很快就不知不觉陷入了沉眠。
&esp;&esp;沉甸甸的梦境中,仿佛有人在呼唤自己。
&esp;&esp;一声,一声,似乎有些焦急。
&esp;&esp;可他实在太累,根本醒不过来。
&esp;&esp;恍然间,他又梦到了灾难降临的那一天。在剧烈的震颤下,学校宿舍毫无征兆地猛烈摇晃起来,天花板的灯直直砸下,玻璃碎裂成渣。
&esp;&esp;惊慌失措的尖叫声、重物倒地的闷响充斥着耳膜,他从床铺一跃而下,被四散奔逃的人群裹挟着向地下室跑去。
&esp;&esp;楼梯骤然坍塌,他一脚踩空,瞬间天旋地转,钢筋从断裂的墙体中暴裂而出,整面墙体轰然向眼前砸来。
&esp;&esp;白榆就地一滚,躲进了一处墙角空隙中。
&esp;&esp;石灰、泥土和血液的气味交织在一起,强烈的血腥刺激得止不住痉挛干呕起来。
&esp;&esp;他猝然捂住嘴巴,睁开了眼睛……
&esp;&esp;明晃晃的灯光下,医务官、周舟和韩凯围成一圈,每个人都神情严肃地从上而下看着他。
&esp;&esp;“这是…”,他还混混沌沌摸不清情况,就被周舟紧紧一抱。
&esp;&esp;“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们了。”
&esp;&esp;梦境渐渐飘散,白榆的记忆还停留在周舟生病,自己守夜的片段上。可眼前人已经好端端地站在他床前,瞧上去气色也好了不少。
&esp;&esp;“白榆”,韩凯忍不住道:“你说你不会被感染,是真骗我呢?那天要不是医生查房时间提早了,发现你倒在地上,赶紧打了针剂,还不知道后果会怎么样。你整整昏迷了两天!你有把我们当成队友吗,不知道大家会担心吗!你要是在这儿出了事,我怎么跟陆队交代!”
&esp;&esp;“已经……两天了?”白榆忽然想起什么,一把攥住韩凯的衣角。“有陆队的消息吗?”
&esp;&esp;“他一切都好,只是回去商议事情,你放心。”韩凯安抚道。
&esp;&esp;白榆眼皮一跳,“我的通讯器在哪?就是放在宿舍床头那个。”
&esp;&esp;韩凯一愣:“那个啊,可能还留在宿舍。你先好好休息,我抽空去拿。”
&esp;&esp;“不对。”白榆盯着他的眼睛,直觉告诉他,眼前的人在说谎。
&esp;&esp;“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