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不要挤!”
&esp;&esp;“搀一下周围腿脚不便的!”
&esp;&esp;在一线战区上, 人人自顾不暇,宛如被一根突然砸到了巢穴里的香蕉皮吓翻了的蚂蚁窝一样, 四面八方的逃窜着。
&esp;&esp;闻烛正躲开一个横冲直撞的融合种,迅速拔掉手上的输液管, 逆着惊慌的人群走去。
&esp;&esp;一只手突然拉住了他,闻烛侧头,发现医生小姐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折返了回来, 手里提着医疗箱——闻烛坐在这里很久,亲眼看见这小东西救了多少人的命,
&esp;&esp;一片喧哗里,她朝着闻烛大喊道:“跟着我, 往这边走!”
&esp;&esp;医生小姐是典型的亚洲人长相,线条柔和轮廓充盈,和西方金发高鼻深眸可以说完全是南辕北辙两种骨相,
&esp;&esp;但奇迹般的,那一瞬间,闻烛突然从她的脸上看到了另一个人的脸。
&esp;&esp;一个在崩塌的世界里,也是这样歇斯底里的推着闻烛往前走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塔尔赫人。
&esp;&esp;只不过那时候是推着闻烛走,而他想要留下来,
&esp;&esp;这个时候有人拉着闻烛逃,但他抚开了医生小姐的手。
&esp;&esp;闻烛的眼睛在一片坍塌里还是那么黑,黑到让人心惊,又那么坚毅,淡青色的血管从灰尘扑扑的衣服里冒了出来,堪堪被截停在了下颚,
&esp;&esp;这样一双妖异的眼睛最后落在白色大褂左胸口一瞬——
&esp;&esp;“李医生,回见。”
&esp;&esp;单薄的衣摆划出一个弧度,劲瘦挺拔的身形消失在仓皇塌落的营帐尽头。
&esp;&esp;地面上是一道被利爪撕裂开来的豁口,巨大的地缝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过去都狰狞极了,嶙峋的岩石沉沉的往下坠着,却听不见缝隙低端反馈上来的一丝回响,足见其深不见底。
&esp;&esp;这道裂缝出现得太突然了,除了周岁,还搭进去了两个看守他的士兵。
&esp;&esp;“裂缝能量波动太大了,简直就像是……就像是接近一个初期塔口的值级!”唐伞收回疯狂报警的探测仪,表情十分难看。
&esp;&esp;因为这表示本来就混乱不堪的f区,已经快被四处乱开的塔口/射成一个筛子了。
&esp;&esp;裴青山探了探刀尖,银色的利刃从锋利的尖端开始,墨一般的黑瞬间扩散开来。
&esp;&esp;直到弥漫到了刀身中间。
&esp;&esp;“把营帐转移走,立马疏散十公里以内的人类基地,”裴青山笃定道,“这就是一个新塔口。”
&esp;&esp;它的出现甚至是毫无预兆的,那这是不是表示诡物的力量也在增强?
&esp;&esp;廖鑫小跑过来:“长官,营帐的大部分幸存者已经被转移了。”
&esp;&esp;裴青山听懂了廖鑫的那个大部分,廖副官看着他的表情,纠结了一下,道:“闻教授不见了。”
&esp;&esp;前脚周岁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被一道裂缝接走了,后脚闻烛就不见了?
&esp;&esp;裴青山的眼里顿时结上一层冰,想也不想的提起长刀望外走,却被廖鑫咬牙拦了下来,一字一句:“他不一定就是掉到这个塔口里去了,也许是在撤离的时候跟人群冲散了!”
&esp;&esp;况且这个塔口的数值这么高,即使闻烛真的掉下去的,怎么还会有生还的机会?
&esp;&esp;“我有数。”男人冷硬的下颚宛如他手里的那把长刀映射出来的银光一般尖锐。
&esp;&esp;廖鑫知道拦不住他,只好道:“那我找几个弟兄来跟你一起下去。”
&esp;&esp;“谁都别跟着,我一个人去,”
&esp;&esp;裴青山头也不回的提起警戒线,走到深渊一般的岩口,撑着手臂一跃而下。
&esp;&esp;
&esp;&esp;地裂下方。
&esp;&esp;闻烛刚落地,就感觉到了那股愈演愈烈的味道,
&esp;&esp;像是炽火灼烧尽了空气中的每一丝水分,干裂的气流被堵塞凝滞在原地,仿佛空气都要被烧出裂痕了。
&esp;&esp;他停住脚步,掀起眼皮,不咸不淡的喊了一声:“出来。”
&esp;&esp;一片昏暗的死寂——
&esp;&esp;“我数到三。”
&esp;&esp;闻烛话音刚落,角落暗处就跳出来一个矫健高大的身影,粗壮的尾巴在后脊有些不自在的晃悠着。
&esp;&esp;他扬眉:“你怎么在这?”
&esp;&esp;“我看到突然开了条裂缝,不对劲,就下来看看。”李冼言简意赅。
&esp;&esp;“……”
&esp;&esp;这么莽的人,这里居然有两个。
&esp;&esp;“你弟弟呢?”
&esp;&esp;“跟一只疯狂的兔子跑了。”
&esp;&esp;“?”
&esp;&esp;李冼满不在乎的挥手:“他成年了,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了。”
&esp;&esp;闻烛点了点头:“你这哥哥做得还不错。”
&esp;&esp;一时间听不出是褒是贬,
&esp;&esp;但是莫名的,李冼从这张无情毒辣的美人脸上看出几分感同身受的赞许——这感觉还怪诡异的。
&esp;&esp;嶙峋的黑岩高耸林立,把四周包裹得密不透风,断崖处蒸腾的岩浆宛如煮沸了的烫水,那温度炙热得估计把闻烛丢进去不到一秒就能弹出来一条白骨架子。
&esp;&esp;周岁正站在断崖边上,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们:“老师,你跳下来,要怎么和那位长官解释?”
&esp;&esp;“我需要跟他解释什么?”闻烛冷漠的看着他,“解释你怎么死在我手上的吗?”
&esp;&esp;“您和传闻中一样的自大。”周岁笑了一下,他的两颗硕大的眼珠里带着兴奋的狂热,身后的岩浆随着他的波动而滚烫了起来。
&esp;&esp;下一秒,滔天的岩浆还冒着沸腾的蒸汽如同液体怪物一样汹涌的扑了过来,李冼甚至能够听到流过的地方发出的“滋——”的声响,不敢想象这东西要是沾上皮肤立马就得给他一身的豹皮都烫熟了。
&esp;&esp;不知道是祖上有外族血统,还是被诡物寄生之后的加成,李冼的肤色更偏向于深一点的小麦色,他轻巧的跃起把自己挂到了高高的岩壁上,身后粗长的黑色尾巴慢悠悠的控制着身体的平衡,黑暗中竟然只能看见那双灰绿色的眼珠。
&esp;&esp;眼看恐怖的岩浆即将要把中间那道单薄的身影融化成渣,李冼想了一下,垂下尾巴,对着闻烛道:“喂,勾住它。”
&esp;&esp;闻烛眼皮都没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