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夏日的蝉鸣一下放大数倍,与裴晨洋崩溃大叫混做一团,不一会儿便引来了保安,将他制服带走。
&esp;&esp;树荫里有鸟被惊着了,振翅逃走。
&esp;&esp;这场荒唐的闹剧前后持续不到二十分钟。
&esp;&esp;凌脉赶到时就已经匆匆收尾。
&esp;&esp;裴丘沉一脸冷漠地转过身来,却见凌脉不知何时站在铁门里面。
&esp;&esp;他是从哪里开始听的呢?
&esp;&esp;凌脉退后一步,让出路来,“我刚才给你发消息,你一直没回,我就想出来找找你。”
&esp;&esp;裴丘沉抿唇,“我手机放在练习室没有拿下来。”
&esp;&esp;凌脉点点头,“我猜也是。外面很热,哥,你不进来吗?”
&esp;&esp;“……这就进来。”
&esp;&esp;一整个下午,裴丘沉的心不在焉连教课的老师都看出来了,说他表演的发芽土豆没有灵魂。
&esp;&esp;下课后,周钰忍不住吐槽:“土豆要什么灵魂,况且还是发了芽的。”
&esp;&esp;郝燕然学过很长一段时间的表演,对此习以为常,安慰到这次比上节课的题目好发挥。
&esp;&esp;说了不如不说。
&esp;&esp;卫盼晚上还有补习,先收拾好东西溜了。
&esp;&esp;剩下几个人本来约好了一块出去吃,裴丘沉忽然说不去了,周钰朝凌脉看一眼,揽过郝燕然的肩膀道:“咱俩难兄难弟一起吃。”
&esp;&esp;郝燕然回头看一眼,练习室一下空荡起来,两个人各自站在一角,离得很远,“不问问凌脉吗?”
&esp;&esp;周钰勾着人肩膀的手又是一紧,“他俩每次都成双入对,周哥劝你不要自取其辱,我们的好老三。”
&esp;&esp;郝燕然:“……”
&esp;&esp;练习室里只剩下两个人,玻璃门关闭,将燥热也一并隔绝在外。
&esp;&esp;凌脉往裴丘沉的方向看了好几次,一直在犹豫,最终还是开口道:“哥,那个……”
&esp;&esp;他欲言又止。
&esp;&esp;随即裴丘沉快步走过来,凌脉一个哆嗦,还来不及缓神的工夫人已经到他跟前,抓住他的手臂,开口声音有些沉又有点哑,“脉脉,我可以解释。”
&esp;&esp;“好,我知道,不过……”
&esp;&esp;这个“不过”一出来,裴丘沉立刻绷紧了神经,语气仓促道:“我的确一早就知道在这附近转的人是裴晨洋。”
&esp;&esp;凌脉:“啊……我倒是没想到这层……”
&esp;&esp;裴丘沉的脸色有些沉郁,手掌一点点下滑,先是握在手腕,而后一点点侵入手指,“本来以为他会识相一点,报道一出自己就会走人,倒是高估了他的智商。”
&esp;&esp;凌脉:“……”
&esp;&esp;“他说的那些事……都是真的。”裴丘沉靠得更近了,镜子里映出两个人愈挨愈近的身影,几乎要重迭在一块,“你会觉得无法接受吗?”
&esp;&esp;他的声音很轻,但在四下无人的练习室,尤为突出。
&esp;&esp;“脉脉。”
&esp;&esp;裴丘沉将凌脉堵在角落,手也抓着不肯松,“这一次,我抓住你了,绝对不会放你走。”
&esp;&esp;“哥,我不走。”凌脉可怜巴巴,终于忍不住开口,“但再不去厕所,我真要尿出来了。”
&esp;&esp;裴丘沉:“……”
&esp;&esp;第六十九章
&esp;&esp;从洗手间出来,凌脉总算松一口气。
&esp;&esp;一节表演课60分钟,他都要忍耐到极限了,偏偏裴丘沉的情绪不对,他时刻注意着,不敢轻举妄动,要是一下课就溜跑,他是真怕他哥想不开。可左等右等,等不到裴丘沉主动开口,他还是没忍住先说话了。
&esp;&esp;很显然裴丘沉误会了他,不知道又在脑内演哪门子阴暗小剧场。
&esp;&esp;凌脉当然不能任凭裴丘沉误会,马上就说清楚自己的想法——首先,他想去厕所,其次,剩下的等他回来,他们再好好聊一聊。
&esp;&esp;回去练习室的一路上,凌脉都在想,他究竟该怎样措辞,才能让裴丘沉不陷入自己的世界,钻牛角尖。
&esp;&esp;推开那道门,裴丘沉还站在刚才的位置上,没有挪动分毫,表情里的阴云久久不散,身体也绷紧着没有放松下来。
&esp;&esp;凌脉洗过了手,将擦手的纸巾丢进门口垃圾桶,手还是凉的,直接去捧裴丘沉的脸。
&esp;&esp;指尖的凉意传导在皮肤上,细腻而轻柔。
&esp;&esp;裴丘沉终于有了不一样的神色,抬眸看他。
&esp;&esp;那双眼如黑曜石一般打磨的光滑圆亮,沉甸甸坠着情绪。很显然他不能确定凌脉方才是找借口离开,还是真的憋坏了……
&esp;&esp;一想到方才那幕,少年眼里只差含泪,语气也是非常的壮烈,他也有些无语凝噎。
&esp;&esp;凌脉总不会按照他的想法出牌,每次他以为糟糕的局面,都会被对方轻而易举地打破。
&esp;&esp;“哥,你能不能放松一点?”凌脉凑近一些,那双浅色的瞳仁里便映出他的倒影。
&esp;&esp;裴丘沉喜欢看到对方的眼睛里有他。
&esp;&esp;“我根本没有被吓到,没你想的那么脆弱。”凌脉说,“你不要跟我爸妈学,那样会让我压力很大的。”
&esp;&esp;裴丘沉愣了愣,刚想开口说,凌脉又继续:“我没有不能接受,你不能擅自以为我不能接受。就像当初我离开公司,你觉得我们迟早有天会疏远,所以提前切断了联系,不和我说话一样。哥哥,我会难过的。虽然我嘴上不说,但我心里挺难过的。”
&esp;&esp;凌脉很少谈起自己那时的感受,并不是全然不在乎的,只是他的忘性很大,更容易记得开心的事——比如重逢。于是之前的苦便也算不上什么。好像那些苦积攒下来,就是为了换取此刻的他们。
&esp;&esp;裴丘沉一张口,便发现自己的声音哑得不行,如果让经纪人听到,一定会大发雷霆,特令他近期保护好嗓子,以免耽误了录制专辑音轨。
&esp;&esp;只是现在练习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快近黄昏的日光透过墙壁最上方的窄窗照进来,在地板上,也是一格一格的。
&esp;&esp;只有两人听得见,裴丘沉说:“对不起。”
&esp;&esp;两个人之中,明明他才是更为年长的那一个,却也是最脆弱易折的。凌脉的思想柔韧,而他却一直靠一口气、一个念头撑着,所以如果折断,也是干脆地撕裂、毁坏。没有折中的选择,只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