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石一山也惊讶地看了陆瑶一眼，没想到这个同僚拍马屁的功夫竟然如此炉火纯青，这发自肺腑的语气，这热泪盈眶的表情，看得他都起鸡皮疙瘩了。

&esp;&esp;陆瑶感觉到他的目光，含在眼里的泪珠更是生动地滚下一颗，嘴唇也微微颤抖起来，显得激愤之情分外真诚。

&esp;&esp;马镛则赞许地望着陆瑶，这姑娘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刻挺身而出，十分了解他最需要的是什么。

&esp;&esp;看来，有必要重点培养她了。

&esp;&esp;心中暗下决定，回头就把陆瑶的位子动一动，马镛对李昼说：“这些人都是罪有应得，薛道友无须把他们的狡辩放在心上。”

&esp;&esp;“大人何不去朱氏巷，看一看朱府是否已被洗劫一空呢？”

&esp;&esp;师娘却爬到李昼面前，染血的手抓着监牢木栏，许是察觉到李昼与马镛之间，竟是李昼为尊，她改了口气，哀伤地说：“薛大人，薛青天，缉妖司直接抄了朱府，这又是依据哪一条大周律？这些人表面上义正辞严，实际上还不是为了侵吞朱府家产？大人，朱府罪不至此啊。”

&esp;&esp;这回，轮到马镛与一众缉妖使哑口无言了。

&esp;&esp;李昼若有所思地瞥了眼众人表情，机智的她顿时明白，师娘说得也没错，缉妖司是拿朱府当外快发财来了。

&esp;&esp;短暂的沉默后，石一山忍不住说：“你也不过是拿了朱府钱财，为他们求财祈福罢了，何必摆出这样一副仗义执言的姿态？”

&esp;&esp;面对石一山，师娘又换上了唾弃朝廷走狗的表情，冷笑说：“岂不闻，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缉妖司莫非找不出一个会写忠的人吗？”

&esp;&esp;石一山呆了半晌，悻悻地说：“阁下还挺有原则的。”

&esp;&esp;马镛无声地叹了口气，瞥了他一眼，你还是少说两句吧。

&esp;&esp;陆瑶悄悄擦了眼泪，抬头瞧了瞧李昼。

&esp;&esp;李青天看着这一监牢等着她做主的犯人，以及有些委屈、又有些紧张的缉妖使们。

&esp;&esp;两边都要她评个是非对错，虽说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却也难不倒聪明的她。

&esp;&esp;她炼制魂幡的第一步，就是要招魂。

&esp;&esp;反正都要招，那先把被献祭给喜乐神的婴灵招出来，让受害者们决定就好了嘛。

&esp;&esp;正好喜乐神面具还没消化完。

&esp;&esp;李昼张开口，在深渊巨口里找了一会儿，翻出了一堆融合在一起，尖叫不止的喜乐神面具。

&esp;&esp;也不知道哪块是朱家的，哪块是蜈蚣精与聂师娘的。

&esp;&esp;算了算了，正好一起招。

&esp;&esp;应该没沾到胃液之类的吧，感受着干燥的面具，李昼心里不好意思地想，幸好没恶心到别人。

&esp;&esp;她没发现，在她打开深渊巨口时，四周已经陷入了可疑的死寂，所有人都闭上了嘴，沉默地望着她翻找。

&esp;&esp;在看到她把喜乐神面具又从无边深渊中取出来时，每个人脸上都扭曲了一瞬。

&esp;&esp;而李昼取出喜乐神面具后，看了眼招魂术的步骤，忽然觉得，既然嫌犯已经在这里了，何必要那么麻烦呢？

&esp;&esp;图省事的李昼取下挂在腰间的鸾刀，默念了声变大咒，手中转眼就多了一口二尺长的弯刀。

&esp;&esp;她将鸾刀顶在喜乐神面具上，语气平静地说：“将你们取用的婴灵还回来。”

&esp;&esp;她顿了顿，继续说：“我想，你们应该不想体验夺天宗的刑讯手段。”

&esp;&esp;虽然说得有模有样，其实李昼还没想好怎么刑讯逼供。

&esp;&esp;她突然发现自己的想象力实在太不丰富了，也就能想到些扔进油锅、切做臊子之类的普通手段。

&esp;&esp;就在李昼苦思冥想，能用什么酷刑对付喜乐神面具时，交融在一起的五张面具已经迫不及待，你追我赶地，把自己吃过的婴灵都吐了出来。

&esp;&esp;第37章 吃了它，可就不能吃我们了哦。

&esp;&esp;李昼有些纳闷。

&esp;&esp;她都没怎么认真修炼过, 恐惧却总是源源不断地汇入她体内。

&esp;&esp;再这样下去，她的腰子要成为全身上下最硬的部件了。

&esp;&esp;会不会太偏科了点？

&esp;&esp;想到这，李昼不满地敲了敲喜乐神面具：“你们抖什么？”

&esp;&esp;拼命吐出一个个婴灵的喜乐神面具, 被这一敲，抖得更厉害了。

&esp;&esp;师娘仰着头, 望着越来越多的婴灵，听到呜呜咽咽的哭泣声，脸色也越来越苍白。

&esp;&esp;每一次许愿仪式，用一个婴灵换取三个愿望时，她有过不忍, 但次数多了, 不忍之心也就淡了。

&esp;&esp;婴灵本就是早夭的幼儿，大部分话都不会说，刚生下来没多久就暴毙了。

&esp;&esp;既然都已经死了，为什么不能物尽其用，让活人过得更好呢？

&esp;&esp;抱着这样的想法，师娘从不认为自己是邪魔外道，也从来没想过，还有与婴灵重新见面的一天。

&esp;&esp;这些孩子不会说话, 也忘了怎么哭，在喜乐神面具里待久了，脸上也戴了张不会变的笑脸。

&esp;&esp;大部分人都不喜欢哭闹的孩子, 尤其是别人家的孩子。

&esp;&esp;马道录想起了自家必须要抱着才能安睡, 一放在床上就哇哇大哭的小孙女。

&esp;&esp;陆瑶想起了一到她家, 就翻箱倒柜寻摸好吃的好玩的小外甥。

&esp;&esp;石一山孤家寡人, 偶尔见到同僚的孩子，也只觉得吵闹。

&esp;&esp;每一个以为自己会喜欢小孩不哭不闹的人, 在这一刻，望着这群喜笑颜开的婴童，却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esp;&esp;这些婴童伤痕累累，魂魄被喜乐神面具腐蚀得坑坑洼洼，却好像感觉不到痛，只剩下喜与乐。

&esp;&esp;师娘是自梳女，每个月都会给街上的小乞儿散些馒头包子。

&esp;&esp;这些小乞儿或是孤儿，或是残疾被父母遗弃，被帮匪捡回去，教了些偷鸡摸狗的手段，混迹在赌场、茶馆、酒楼等地，靠着扒钱袋、剪荷包、闯空门、钻车底等手艺过活，一旦叫人捉住，就是一顿好打。

&esp;&esp;而若要他们改邪归正，先不说没有其他手艺生存，身后收分成的老大就不肯罢休。

&esp;&esp;平时偷不到指定数目尚且要被拳打脚踢，更何况是想脱离掌控，断绝关系呢？

&esp;&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