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这边聚集了不少穿病号服的老年人。
&esp;&esp;医院又向来是不缺鬼，飘着的游魂跟人的数量几乎持平，以阴影为界限，双方泾渭分明。
&esp;&esp;身后突然有人叫了他一声，回头发现居然是海棣，他穿着休闲西装，闲庭信步似的走来。
&esp;&esp;“你怎么在这？”两人都纳闷，同时出口。
&esp;&esp;姜斯：“……”
&esp;&esp;“我来探望个人。”他解释。
&esp;&esp;“我自己来复查。你来看朋友？”海棣端详了下他的表情，“你心情不好？”
&esp;&esp;“看看朋友的孩子。”姜斯摇头，问他道：“有烟吗？”
&esp;&esp;“我不抽烟，你最好也别抽，对身体不好。”海棣想了下，补充道：“你昨天还让我保重身体，你自己就不重视？”
&esp;&esp;“……“姜斯无奈，“那就算了。我还想长命百岁呢。”
&esp;&esp;“一起走走？”
&esp;&esp;姜斯点头，“你今天不用上班？”
&esp;&esp;“我是老板，给自己放个假还不简单。”海棣道，“听说你自己开了店，比我更自由吧。”
&esp;&esp;“还行，不过比上班好多了。”
&esp;&esp;“小心。”
&esp;&esp;姜斯刚拿出手机看，蓦地被海棣拉了一把，原来是没注意走到了花坛边，前面有块多余出来的角，差点撞了上去。
&esp;&esp;不过这下没撞上花坛倒是撞上了海棣的身体。
&esp;&esp;姜斯闷哼一声，脸瞬间白到失去血色，勉强站直身体，手臂微微弯起侧身挡在两人之间。
&esp;&esp;“你——”海棣愕然，没想到他的反应这么大。
&esp;&esp;方才恰好往姜斯的伤口上撞了一下，原本差不多痊愈的伤口，再次隐隐作痛起来。姜斯半低着头，轻轻慢慢地呼出一口气，压下痛意，回应海棣的关心。
&esp;&esp;“没事，不小心闪到腰了。”
&esp;&esp;海棣不置可否，扶着人顺势在花坛边上坐下。“你休息会缓缓。”
&esp;&esp;“都是老毛病了。”姜斯唇色发白，解释道：“我转行前别说腰了，肩颈也有旧伤，现在已经算好的了，难得发病一次。”
&esp;&esp;“姜斯。”海棣沉默几秒。
&esp;&esp;“嗯？”
&esp;&esp;“一般人的腰伤都在侧后方。”姜斯手别说往身后按了，那位置甚至都不是腰部。
&esp;&esp;海棣浓密的眼睫稍稍垂下，居高临下和姜斯面对面对视。他什么也没说，又像什么都知道了。
&esp;&esp;第42章
&esp;&esp;霎时间, 姜斯的表情如春水遇凛冬，瞬间凝滞。巧言善辩如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esp;&esp;善意的谎言再善意也是谎言, 能说一次, 却不能说一辈子。
&esp;&esp;沈笏没详细说内情是等着姜斯亲口对人说, 现在却苦了姜斯这个当事人。
&esp;&esp;他能嘴毒地对别人冷嘲热讽, 但这种自我牺牲的话怎么也难以启齿。说出来就跟特意邀功似的，多矫情。
&esp;&esp;“是因为我？”海棣道，目光落在他手上。
&esp;&esp;久久沉默, 空气像是自他们两个划开一个圆圈，隔绝周围所有人的目光和喧闹。
&esp;&esp;姜斯无可奈何地点头, “是。”
&esp;&esp;“为什么？”海棣很奇怪, 为了自己能让姜斯做到这个份上？结合沈笏的话, 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放血的方式原来就是捅自己一刀。
&esp;&esp;往自己腹部捅一刀，姜斯疯了吗？他就不怕死？
&esp;&esp;“”姜斯被他看得直接破罐子破摔, 狠了狠心, 伸手抓住海棣的衬衫领子往下拽。两片温热的唇瓣接触的瞬间, 海棣眼睛陡然睁大, 清亮的眸中写满难以置信。
&esp;&esp;姜斯身上一直萦绕着的清浅的浮香在此刻异常浓郁，鼻息间, 全是这种香烛夹杂着洗发水的清香。
&esp;&esp;不到一秒的时间被拉得就像一小时那么长, 连带着风声都像退了潮般落下, 只有震如擂鼓的心声。
&esp;&esp;姜斯松开了手, 往后倾身拉开点距离，低声道：“就是这样，明白了吗？”
&esp;&esp;没有那么多为什么, 不需要多重要的理由。
&esp;&esp;他想，所以就做了。
&esp;&esp;向来坦然自若的海棣此时是彻底呆若木鸡，保持着弯腰的姿势不动。
&esp;&esp;少顷，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们两个……是这种关系？”
&esp;&esp;“可是沈笏说……”
&esp;&esp;姜斯：“我们确实只是朋友。”
&esp;&esp;海棣一副你不要骗我的样子。
&esp;&esp;哪有亲吻的朋友？
&esp;&esp;姜斯绷着脸，看着平静得跟什么也没做过一样，实则耳根已经红透了，用手摸一下就会发现烫得惊人。
&esp;&esp;“反正就是这样，你爱信不信。”姜斯推开人起身，“你要是能接受，就这样，你要是不能接受……”
&esp;&esp;说到这，他想到什么，顿了一下，“你不能接受也得接受。你的命都是我救的，由不得你。”
&esp;&esp;这话简直是蛮不讲理，霸道至极。
&esp;&esp;开口的时候，姜斯心里都在唾弃自己，他这样去对一个失忆的人，跟性骚扰有什么区别？
&esp;&esp;不过，凭他这张脸，怎么看也是海棣赚了。
&esp;&esp;这可是他初吻。
&esp;&esp;“我不知道。”海棣回望，既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
&esp;&esp;姜斯的脸色僵硬，搞不懂这是什么回答。
&esp;&esp;紧接着就听他说：“我不能就这样做出决定。我什么都不记得，这样对你不公平。”
&esp;&esp;“能立刻和一个刚认识的人在一起，那叫见色起意。我做不到这么随便。”
&esp;&esp;姜斯：“……所以，你还想日久生情？”
&esp;&esp;“给我一天时间。”海棣的回答再次出乎意料，一本正经说着，“我要好好想想。”
&esp;&esp;姜斯忍住想抽搐的嘴角，抿唇笑了笑，“那你可真是深思熟虑。”
&esp;&esp;“你慢慢想吧，我去忙其他事情了。”被他打了岔，姜斯那点害羞的情绪烟消云散，拍了拍他的肩，往医院大门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