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陆泽蔚突然想起卫远阳,“那
&esp;&esp;小子走了?”
&esp;&esp;“住下了,住在楼下客房。”
&esp;&esp;“……”
&esp;&esp;楼下三间房。
&esp;&esp;父母住一间,有一间值班房是给小石和小魏休息用,只有一间客房,就在他们房间楼下。
&esp;&esp;也就是说。
&esp;&esp;卫远阳现在和他们就隔了一层楼板。
&esp;&esp;陆泽蔚眼睛眯得狭长,舌尖抵住左边腮帮,打了个响舌。
&esp;&esp;“什么流氓样!”
&esp;&esp;胡凤莲一瞬间仿佛看到了小儿子当兵前混不吝的时候,“锅里留了红枣乌鸡汤,补气血的,等下良馨醒了,你热了一起喝,药也熬好了,吃完饭记得把药喝了。”
&esp;&esp;寒雨淅沥,白雪皑皑,气温骤降。
&esp;&esp;良馨被冷醒,刚睁开双眼,一个滚烫的瓶子塞进她怀里。
&esp;&esp;“醒了?陆泽蔚怕顶灯刺眼,点燃火柴,拿开煤油灯的玻璃灯罩,点燃煤油灯。
&esp;&esp;昏黄的光线温柔了整个房间。
&esp;&esp;良馨掀开被子一看,怀里抱着一只灌了热水的盐水瓶,瓶子一般是医院配的生理盐水和葡萄糖溶液,又一只枣皮红的汤婆子塞进来,彻底驱除了寒意。
&esp;&esp;“天又黑了。”
&esp;&esp;良馨打了个哈欠,他一走,被窝就从海南变成了北极。
&esp;&esp;“你只睡了一个下午。”陆泽蔚看她冷,脱了军装外套,掀开被子进去。
&esp;&esp;良馨打了个哆嗦。
&esp;&esp;“外面这是有多冷。”
&esp;&esp;“所以你不用起床了。”陆泽蔚指着端上来的双耳钢精锅子,“红枣乌鸡汤给你端上来了,里面篦子上有馒头,碗筷也都拿上来了。”
&esp;&esp;良馨:“……不用这样。”
&esp;&esp;有种把猪喂饱了,等着杀的样子。
&esp;&esp;“我自己下去吃,一天没见到妈了。”
&esp;&esp;“妈早就睡了。”
&esp;&esp;陆泽蔚绝口不提,刚才胡凤莲才上来过,“老人觉轻又少,你现在下去,万一把他们吵醒了,可能一夜就睡不着了。”
&esp;&esp;良馨:“骨头都躺软了,我想下去活动活动,看看雪。”
&esp;&esp;“……下面冷。”陆泽蔚拿起汤婆子放到她手里,“你拿着汤婆子在房间里活动,想看雪,阳台就能看。”
&esp;&esp;良馨不想再来了。
&esp;&esp;转头看着他。
&esp;&esp;“我累。”
&esp;&esp;陆泽蔚立马把人往被子里塞,“累就躺着休息。”
&esp;&esp;良馨正在琢磨随军的事,假装两人敲定了,“我们几号走?”
&esp;&esp;陆泽蔚一顿,先前听到卫远阳住下了,眼底的烦躁瞬间一扫而光。
&esp;&esp;“你不说,我都忘了。”
&esp;&esp;卫远阳睡在客房,耳朵一直竖起注意着外面的动静。
&esp;&esp;他喝过酒,知道宿醉醒酒后,很难再睡着。
&esp;&esp;他猜测良馨可能会下来。
&esp;&esp;毕竟陆冲锋不可能不跟她提,他来了。
&esp;&esp;很快,卫远阳就听到了动静,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耳朵贴近门缝。
&esp;&esp;“地道战,嘿,地道战,埋伏下神兵千百万……”
&esp;&esp;卫远阳眉头紧皱,稍微打开门,外面漆黑一片,没有一点声音。
&esp;&esp;重新关上门。
&esp;&esp;还是有声音,声音的穿透力还很强。
&esp;&esp;“庄稼汉,嘿,庄稼汉,武装起来千千万……”
&esp;&esp;这是电影《地道战》的歌曲。
&esp;&esp;卫远阳缓缓抬头,看向天花板。
&esp;&esp;电视机,他妈说良馨结婚,陆家买了一台熊猫牌黑白电视机。
&esp;&esp;还说这是良馨从他这里弄走的电视机票买的电视机。
&esp;&esp;良馨醒了?
&esp;&esp;卫远阳走到窗口,竖起耳朵仔细辨听。
&esp;&esp;除了电影台词,听不到房间里的其他声音。
&esp;&esp;卫远阳刚想放弃,突然听到轻微的笑声。
&esp;&esp;并非电影演员悠扬回荡的台词。
&esp;&esp;是来自房间里的人。
&esp;&esp;卫远阳耳朵贴上墙壁,听得更清晰了。
&esp;&esp;良馨的笑声。
&esp;&esp;良馨在笑。
&esp;&esp;看电影笑的?
&esp;&esp;地雷战里面确实有很多让人忍俊不禁的情节。
&esp;&esp;可是这部电影公社放映员经常到大队来放,良馨不但看过很多遍了,从来没见她这么笑过,最多就是掀一掀唇角罢了。
&esp;&esp;难道是跟不同的人一起看,心情会不一样?
&esp;&esp;卫远阳嘴角紧绷,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
&esp;&esp;突然,一阵低沉的笑声也传了下来。
&esp;&esp;是陆冲锋。
&esp;&esp;紧接着又是一阵像是被挠了痒痒肉的笑声响起,比之前更容易听见。
&esp;&esp;是良馨。
&esp;&esp;卫远阳身体僵住,心脏撕裂般疼痛。
&esp;&esp;良馨从来没在他面前这么笑过。
&esp;&esp;现在和陆冲锋看个电影居然也能笑成这样。
&esp;&esp;卫远阳的脸沉得比外面的天还要黑,他不想再听他们笑了,但又舍不得挪开脚步。
&esp;&esp;因为难得能够听到良馨的声音。
&esp;&esp;放在半年前,甚至放在一两个月以前,要是有人告诉他,他会为了一个人牵肠挂肚,他只会礼貌一笑,随后便当成耳旁风。
&esp;&esp;他怎么都没有想到,他竟然真的会对一个人牵肠挂肚,朝思暮想到这个地步,大半夜不睡觉跑寒风口听墙角。
&esp;&esp;这个人还是他主动弃之如履的良馨!
&esp;&esp;突然,一阵闷哼声袭进耳膜。
&esp;&esp;卫远阳脸色骤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