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搜索 繁体

第33章(1 / 2)

&esp;&esp;他不知道应该要跟谈意惟说些什么,“什么时候回来”“我错了,真的错了,保证以后不会再那样”这样的话吗?但他真能保证吗?他只觉得,一直说着反感同性恋的自己,现在只像是一个虚伪的变态,嘴巴上是“正人君子”,实际上做出的事却与禽兽无异。

&esp;&esp;他一直认为,男人为自己的不当行为做出的所谓“情不自禁”“不能自控”的辩解,都是借口,无论伤害的是亲近的人,还是素不相识的人,一个不能控制自己欲望的男人就应该去坐牢,不配从感情上得到原谅。

&esp;&esp;从小到大,谈意惟受到过的伤害与骚扰已经足够多,难道现在,竟然还要持续地承受来自身边人的阴暗的垂涎吗?

&esp;&esp;他觉得这太不公平,但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弥补。

&esp;&esp;他很迷茫,只能更加努力地上课、学习、去实验室打杂,将精力全部耗尽,尽可能缩短让思维自由飘逸的时间。

&esp;&esp;这学期,大二的学生开始上局部解剖学,在实验课上亲自动手解剖标本的机会多了起来。

&esp;&esp;几次实验课之后,阮钺在同学间传出了奇怪的名声,因为手稳、刀准,丝毫没有心理负担,熟练得不像生手,再结合那张冷硬到略带些凶相的脸,就产生了一种有点诡异的氛围。解剖课的老师看了他的刀工,觉得他是学外科的好苗子,了解到他未来的志愿是呼吸内科,还委婉地表达了遗憾之情。

&esp;&esp;期末的时候,阮钺的局部解剖学考了将近满分。

&esp;&esp;临近春节,母亲赵碧琴给他打了一个电话。

&esp;&esp;赵碧琴问,寒假忙不忙,今年回不回家过年,又偶然提到谈意惟的父亲谈新得了肺癌在住院,几个月前发现时已经是晚期。

&esp;&esp;说到这位在往日有过一段故事的旧情人,赵碧琴语气平静,好像只是在讲一个不相干的人,她告诉阮钺,“你那个好朋友已经回来了,一直在医院守着,估计病人是快不行了,可能就在这几天。”

&esp;&esp;阮钺张了张嘴,从喉头到心脏一阵酸涨,他挂了电话,立刻订了春运期间价格翻倍的机票。

&esp;&esp;在飞机上,阮钺想了很多,如果真的见到谈意惟,要怎么开口说第一句话,是要问候,还是安慰,还是直白地告诉他,这半年,我真的非常想你,日日夜夜都,无时无刻不,想你,想你,非常想你。

&esp;&esp;所有这些话,到在县人民医院看到谈意惟的时候,都变成了一团抽象的空白,无限扩大地在大脑里发散,卷走了一切声音和语言,只有僵硬的肢体默然杵在原地,无论如何也无法挪动。

&esp;&esp;谈意惟穿了一身稳重的黑白灰,站在病房门口,看着何云在床前给谈新翻身。

&esp;&esp;初次见面时,那样一个英俊儒雅的男人,如今病态地瘦成了骨头架子,松松垮垮地勉强着基本的生命体征。

&esp;&esp;他抿了抿唇,移开目光,看见了走廊尽头的阮钺。

&esp;&esp;他先是愣了愣神,然后笑了一下,就像告别纸条上的那个小人头像一样,阮钺一下子被触动了,一米九的大个子快步从不远处走来,露出一点手足无措的紧张。

&esp;&esp;他说不出话,反倒是谈意惟先开口了,谈意惟说:“我不难过,他要去一个没有痛苦的世界,我不为他感到难过。”

&esp;&esp;在人间,恨也痛苦,爱也痛苦,死后,所有人都是一把灰,谈意惟对谈新的感情很复杂,但人不会为一把灰感到难过。

&esp;&esp;阮钺贪看谈意惟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说“最近……过得还好吗?”好老套的话,但尾音还是在颤抖。

&esp;&esp;他觉得谈意惟看起来有点不一样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完全丢掉了之前何云给他穿的旧衣服,慢慢开始自己学搭配,原本那种灰扑扑的美,现在就变得更加出尘,更多了些不容侵犯的气质。

&esp;&esp;但这样的谈意惟已经不再属于自己,阮钺又移开视线,只盯着对方胸前作装饰的一颗银色胸针看。

&esp;&esp;“嗯,还不错,我的作品,年后要送去沪市参展了,等这边的事情结束,就要搭飞机过去。”

&esp;&esp;这半年,迟映鹤帮了谈意惟不少,教他创作技法,帮他完善构思、发散创意,还带着他在圈子里拓展了些人脉,可以说是名副其实的入门“师父”。

&esp;&esp;已经初步接受“社会化”的谈意惟,好像学会了点礼貌的客套,他微微地笑着,看着阮钺,不知道为什么两人之间就多了一些生疏的感觉。

&esp;&esp;所有的话,包括道歉,包括想念,都变得不合适宜,阮钺的手指捏紧了,又松开,最后还是不要脸地问了一句:“我也想……看看你的作品,能和你一起去沪市吗?”

&esp;&esp;忽然,病房里传来一阵压抑的哭声,谈意惟转身走进去,站在谈新的病床边俯下身看那人灰暗的脸,得病之后,人老得很快,不到五十岁,头发已经白了一大半,因为化疗又掉落了一大半,往日英俊模样早已如烟消逝,只剩下一副苍白瘦弱的可怜相。

&esp;&esp;阮钺以为,在这种场合,谈意惟会很难抑制住伤心的反应,至少会流一点眼泪。谈意惟是很感性,很心软的人,但他这次没有哭,只是站在床前看着,有了一点成年人的体面和坚强。

&esp;&esp;阮钺不知道,谈意惟不在自己身边的这半年,都是怎么过来的,他最害怕的是,分开时间久了,谈意惟会不再需要自己,可能永远失去谈意惟的恐慌攫住了他,他僵在原地,表情是死人一般的难看。

&esp;&esp;谈新被宣告死亡,家属鞠躬默哀,遗体盖上白布推进了太平间,谈意惟已经两个通宵没休息,何云不要他帮忙办接下来的手续,他离开医院,想要回家睡觉。

&esp;&esp;阮钺打了一辆出租车,送他回小区,在车上,两人都很默契地没再提起之前的事。谈新死后,何云不可能再给谈意惟一分钱,相当于没有了经济来源,阮钺想到这一点,觉得这个时候,自己不伸出援手不行。

&esp;&esp;下车之前,他捉住谈意惟的手臂,拦住了要开门的动作,又一次地请求道:

&esp;&esp;“一起去沪市的事,我是认真的,你……可以考虑一下吗?”说完,又觉得好像是有点唐突,“你……现在有收入吗?经费够吗?我手上还有点钱,需不需要我帮你……订机票?”

&esp;&esp;谈意惟垂下眼睛,看自己被拉住的那只胳膊,好像是犹豫了很久,才回答说:“一起去,好啊,机票就,不用了,主办方会报销的。”

&esp;&esp;说完,又是客气的一个微笑,然后开门下车,在车窗外对阮钺挥了挥手。

&esp;&esp;明明已经想好了,要给对方充分的,舒适的个人空间,不想因为自己使对方感到困扰,但一但面对面讲起话来,还是会升起难以遏制的眷恋之情,两个人都是如此,心情都是矛盾的难受。

&esp;&e

热门小说推荐

最近入库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