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觉。没有什么东西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口罩是这样，一个人的喜欢，甚至耐心也应该是这样。在两个人都年轻，富有青春活力的时候，怎么能保证“一直一直”的事情呢？

&esp;&esp;但他没来得及说完，眼皮重重地一合，掉进了黑而黏的梦境里。

&esp;&esp;阮钺把他的头摆正，冷毛巾敷在额头上，被子严严实实地掖在下巴下面，然后握住他被子下面烫手的腕子，从腕关节一直摸到纤细瘦弱的手背、手指。

&esp;&esp;“谈意惟，我……”安静的卧室里，他的声音低沉，又带点潮汐般的温柔，“我对你……不是消耗性的，地球的氧气，呼吸再多次，也不会用尽，对不对？”

&esp;&esp;谈意惟的手指在他掌心里动了动，并没有醒来。

&esp;&esp;阮钺守着床边，一直在想，谈意惟这样，让人怎么能放心呢？

&esp;&esp;他以为，自己在保护谈意惟这件事上已经很有心得，但还是不能面面俱到，毕竟人不能生活在真空之中，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会有攻击，有中伤，他不可能替谈意惟完全隔绝掉这些风刀霜剑。

&esp;&esp;他也发现了，不能再像以前一样，用过于急躁，甚至有些粗暴的方式来替谈意惟“讨回公道”，在愈来愈复杂的成人世界里，保护自己和保护所爱的人，都需要更多的智慧……还有资源。

&esp;&esp;无论是人脉还是财力，有资源，就会有更强的解决问题的能力。在这一点上，迟映鹤确实要比自己厉害得多，他捏着谈意惟的手指，表情阴沉地想。

&esp;&esp;谈意惟病了一星期，痊愈以后刚好就进入考试周，卧床休息的时候，阮钺一直在旁边给他读课本、课堂笔记，他问过，阮钺自己的考试怎么办，阮钺说，5+3学制怎么样都有硕士读，而且功夫在平时，不用集中突击也没关系。

&esp;&esp;谈意惟觉得，阮钺对他真的很好，好得过了头，以后如果有一天要收回这种好，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寻死觅活地闹。

&esp;&esp;第一门考试在周二上午十点，谈意惟九点半来到考场外面，同班同学们三三两两背着包，或者靠着墙，或者倚着栏杆，都在埋头苦背，嘴巴里嘚吧嘚吧反复念，像一群高中生在上早读。

&esp;&esp;他也找了一个墙角，卸下背包，从里面掏出笔记，靠在被漆成油绿色的默默地看，看了一会儿，感觉耳边呜啦呜啦背书的声音低了下去。

&esp;&esp;他扭脸，看到扎堆复习的同学们，有一些开始频频地朝他这边看，背书声也变成了小小声的交头接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