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他对着床榻上刚醒来的女人说,手中却制作了一个小小的可以用来让婴儿吃东西的简易喂食器,就连一边的炉子上也煮着牛奶。
&esp;&esp;这是个看起来破旧的小屋,暴雨冲击着屋顶,有种随时要房倒屋塌的窘迫感。
&esp;&esp;梅芷从床上坐起来,跌跌撞撞的走到孩子身边,发现他此时躺在一个崭新的婴儿摇篮里面,身上披着柔软的绸布。
&esp;&esp;“……谢谢您。”她此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像失去语言,许久才道谢。
&esp;&esp;那孩子看到母亲又高兴的笑起来,手脚舞动。
&esp;&esp;“很健康,你把他保护的很好。”智者将喂食器塞到孩子嘴里,往里面倒他冷却后的热牛奶。
&esp;&esp;梅芷一直僵立的肩膀终于松懈下来:“谢谢您救了我们,还帮助这么多……我一直害怕我不是个合格的母亲。”
&esp;&esp;“确实不合格!怎么能带着孩子独自出门,还掉到河里呢。”智者有些抱怨。
&esp;&esp;“……”梅芷跪坐在地上,双手捂住脸庞,她潮湿的头发脆弱的贴在肩头,然后像是终于得到了倾诉的机会一般,把经历的事情说了出来。
&esp;&esp;智者沉默许久。
&esp;&esp;他忽然说:“我不能收留你们,跟亚马蒂斯家族扯上关系就永无宁日了,他们家都是疯子。”
&esp;&esp;他这么说着,手中的动作却没停,依然温柔地托起婴儿的后颈让他能够吸食到牛奶。婴儿黑色的稚嫩的眼睛倒映出他柔和的脸。
&esp;&esp;梅芷惊慌地仰起脸:“求求您短暂的收留我们吧,外面的风雨实在太大了,我已经无处可去,您放心,等雨停了我们就离开!”
&esp;&esp;她翻遍身上,从腰间拿出一捧金币和银币,膝行着双手奉给智者:“这是我仅有的财产,但等到以后,有机会我一定报答您……”
&esp;&esp;智者视线扫过没收,忽然他目光一顿,从其中拿出一枚看起来要更大一些的金币。
&esp;&esp;“亚马蒂斯家的蔷薇与蛇?”那枚金币上刻着的正是纠缠的蔷薇花和蛇。
&esp;&esp;梅芷顿住,她不知何时把这枚金币也带来了。
&esp;&esp;她低声说:“弗吉尼亚曾经送给我的。”
&esp;&esp;“……那看起来他还没你说的那么无情啊。”智者迎着光观察那枚金币,上面的编号一览无遗。
&esp;&esp;梅芷无声的笑了笑,一枚金币而已,也许对他们是有用的,但是对于自己来说却一无是处,甚至用它去买面包都不会有人愿意收取。
&esp;&esp;“如果您感兴趣的话,就留着吧。”她说,反正她留着也没什么用。
&esp;&esp;“不,”智者断然拒绝,“跟亚马蒂斯沾上的东西我一点也不想碰,他们就像下水道里的死老鼠,臭气熏天又难以处理!”
&esp;&esp;梅芷因为他的形容终于展露笑颜,她现在十分认同这样的话语,再也没有比亲身经历过更能验证真相了。
&esp;&esp;智者看着摇篮里的孩子,那双清澈的眼瞳还没沾染俗世的纷扰。
&esp;&esp;“这孩子的未来,注定不会是一帆风顺,我能感受到他身上不安宁的气息。”智者叹息。
&esp;&esp;“只要活着就好了……”梅芷呼出一口气,“不过我已经打算带着他回到故乡,在那里他也许就能无忧无虑的成长。”
&esp;&esp;“等雨停下吧,天像漏了个窟窿,总下个没完了。”智者说,“我知道一条路能更好的通向城外。”
&esp;&esp;梅芷感激的点头。
&esp;&esp;然而那场暴雨始终在下,没有丝毫停歇的迹象,像是为了洗刷约撒尔这座城市的恶。
&esp;&esp;智者白天在河里捞尸体和垃圾,梅芷就在屋子里用他捡来的东西给孩子织衣服。不过令梅芷不明白的是,智者明明有非常卓越的才能,却宁愿住在矮小破旧的屋子里和尸体打交道,而智者始终没有讲述过自己。
&esp;&esp;直到第三天晚上,雨水涨满了里恩河,智者带来不幸的消息,有人在下城区秘密寻找一个黑发黑瞳的女人。
&esp;&esp;梅芷明白,她不能再等雨停了,必须尽早离开。
&esp;&esp;智者问她:“真的对约撒尔再没有一丝留恋了吗?”
&esp;&esp;她坚定地说:“本来我来到这片土地上就是个错误,这个错误是时候修正了。”
&esp;&esp;那个深夜,她披上雨衣,怀里被布缠绕着的孩子沉沉睡去,智者带着她绕过城墙,进入一片茂密的丛林。
&esp;&esp;“穿过这片丛林,一直往西边走,那里人烟稀少有安全的路通往其他地方。”智者说。
&esp;&esp;“谢谢您,愿伟大的巫族之灵保佑您。”梅芷将手放在额头上为智者祈福。
&esp;&esp;“我知道你是不属于南陆的人。”智者眼睛深沉,“外面还有更大的世界,我涉足过的有限,但我依然希望你能够回到你的故乡。”
&esp;&esp;“我会的,在您身边是我难得安宁的时日,再见。”梅芷顶着雨踏上未知的路程。
&esp;&esp;
&esp;&esp;“她在那里,快抓住她,不能再让她跑了!”
&esp;&esp;追兵在后面大喊,梅芷憋着胸腔里的气拼命往前跑。她有些迷失方向,于是越走越慢,但大致方向应该是对的,因为周围渐渐多了不属于约撒尔的植物。
&esp;&esp;但是最终还是不幸的被追查的人发现了。
&esp;&esp;她只能拼命逃跑,雨虽然停了,可她的身体已经失温,麻木的双腿像僵硬的机械一般摆动。
&esp;&esp;不过好在在这片丛林中她身体娇小,能躲藏的地方很多。
&esp;&esp;怀中孩子的脸颊凹陷下去,他似乎也知道母亲在带着他逃亡,一路上一点声音也没发出来,只默默趴在母亲颠簸的怀抱里。
&esp;&esp;梅芷亲吻他的脸,给他喂食所剩不多的乳汁。
&esp;&esp;“相信妈妈,一定能带你走出去。等我们回到故乡,大家都会喜欢我们,没有人厌弃我们,因为他们都是善良的好人,只有妈妈太任性走错了路。”
&esp;&esp;她此时已经苍白得不成人样,完全凭靠着强大的意志力在支撑,一旦支撑着她的信念倒塌,她就会跌倒在地再也无法起来。
&esp;&esp;一次又一次的奔逃,梅芷都在忍不住想:她到底是有多大的魅力值得他们这么坚持不懈,就让她安静的离开不好吗?她明明已经什么都不要了,只是想带着孩子活着,然后回家,再也不出去。
&esp;&esp;不止是一支队伍在找她,梅芷敏锐的察觉到。
&esp;&esp;有一伙队伍在追她时亲眼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