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不对劲。火光映着他斯文清秀的脸,双眼竟有些红肿。
&esp;&esp;“哭啦?哈哈!”于章远和宋卓相视而笑,在岁末捡到了这一年最大的乐子,“不会吧,哪路神仙敢欺负我们罗队长!”
&esp;&esp;“想你们想的,行了吧。”罗雨不紧不慢地占便宜,“我这叫,倚闾之思。”
&esp;&esp;“呦,学问见长!”
&esp;&esp;叶星辞没跟着笑,心生疑虑,忙问罗雨怎么了。罗雨用袖口蘸了蘸眼睛,说没事。
&esp;&esp;叶星辞朝随行的几十亲兵招手,让他们把所携礼物装进王府马车。这些人的籍贯都是顺都,拿了赏钱,各自回家过年了。
&esp;&esp;罗雨感叹:“王妃可真没少买。”
&esp;&esp;“有你的一份!”叶星辞笑道。
&esp;&esp;回家这一路,罗雨寡言少语,不时咬着嘴唇,像竭力忍耐什么。叶星辞隔着飞雪端详他,心里一阵发紧:“到底怎么了,家里出事了?”
&esp;&esp;“没什么。过年了,我也想我的家人了。”罗雨抬起手臂遮住脸,发出奇怪的呜咽,“哈哈呜呜……”
&esp;&esp;于章远和宋卓不再调笑,轮番安慰他。
&esp;&esp;大雪中,宁王府的一对石狮白头相守。叶星辞从角门进府,瞬间像迈进了春天,心里暖融融。
&esp;&esp;几步外,有个人挎着针药匣匆匆而行,是太医院派在府里的李太医。
&esp;&esp;“叶将军回来了,下官给你拜年了。”李太医拱手见礼,掂了掂肩上的针药匣,不知何故摇头叹气。
&esp;&esp;医者现出这样的神情,最叫人胆寒。郎中一摇头,有人把命丢。郎中一叹气,家属背过气。
&esp;&esp;“李太医这是,刚给谁瞧完病?”叶星辞关切道。
&esp;&esp;对方欲言又止。
&esp;&esp;“王妃!”管家王喜碎步小跑而来,老泪纵横,“老奴都一年多没见您了!”他的头发白了一多半,体态也见老。
&esp;&esp;寒暄几句,叶星辞扫一眼李太医远去的背影,问:“王公公,他这是刚给谁看病?”
&esp;&esp;“家里一个伙计不舒服,没什么事。”王喜提着灯笼,身子微侧,为叶星辞引路。穿廊过院,往夫妻俩日常起居的宁远堂走。
&esp;&esp;熟悉的青砖路,像覆了云絮织就的绒毯。叶星辞步履轻快地踏雪而行,在风中捕捉到一丝饭菜香气,一定是给自己准备夜宵呢。
&esp;&esp;“九爷睡下了?”他问道。
&esp;&esp;“九爷忙,宿在光启殿了。”
&esp;&esp;叶星辞心里一翻腾,觉察到异样。正想细问,只见一人从夹道尽头快步迎来,离老远便喊:“外甥媳妇,叫我想得好苦!”
&esp;&esp;陈为长高了,完全褪去少年的青涩。翩翩公子,俊朗不凡。
&esp;&esp;叶星辞开怀一笑,张开双臂,和患难与共的亲朋相拥。陈为叫王喜去休息,天黑路滑,这么大年纪了,别摔着。
&esp;&esp;“我娘和二位母妃呢?”叶星辞与对方并肩而行。
&esp;&esp;“都歇下了。”
&esp;&esp;“我明早再去请安。最近,你身体怎样?”叶星辞观察四舅的脸色。雪更密了,网一样罩在眼前,看不清。
&esp;&esp;“还行,就是前阵子最冷的那几天不大舒服,胸闷气短。”
&esp;&esp;“明年秋天,你去东南。”叶星辞笑着提议,“然后,在那边猫冬。”
&esp;&esp;“唉,在咱家,我这病都不算什么。”陈为轻轻一叹。
&esp;&esp;听这话,像是有所比较。那么,跟谁比?
&esp;&esp;叶星辞的心忽地一下顶住了喉咙,联想到罗雨的异常,李太医的行色匆匆。他放慢脚步,继而止步,一把抓住四舅的手臂:“九爷是不是病了?”
&esp;&esp;“断了,断了!”陈为咧咧嘴,夸叶星辞手劲大。他顿了一下,笑着说当然没病。不过,他的大外甥挺忙,得过两天才能回家。
&esp;&esp;“我在信里说过,小年夜一定到家,他不可能宿在宫里!”叶星辞急切而凌厉的目光穿透飞雪,钉在四舅脸上,“他在哪,出了什么事?”
&esp;&esp;随行左右的于章远和宋卓也追问,叫四舅快说。
&esp;&esp;“在中路的大殿呢。”陈为神色复杂。
&esp;&esp;叶星辞跟随四舅,来到王府中路极少启用的博宇殿。石阶下莹白的积雪中,似有杂物。定睛细看,竟是几片黄白纸钱!
&esp;&esp;叶星辞悚然一惊:“家里办丧事了?!”
&esp;&esp;“给逸之办的,病了。”陈为以手扶额,低头哽咽,“什么法子都用了,就是不见好。这不,才出了一场活丧,冲一冲。大师说,在灵堂睡几天,兴许有效果。”
&esp;&esp;“逸之哥哥,我回来了!”叶星辞喉头酸胀,两步窜上台阶,轻轻推开朱漆大门。暖意扑面,但一片漆黑,只有数个炭盆发出微弱的火光。
&esp;&esp;“他这病怕光。”四舅解释。
&esp;&esp;叶星辞迈进门槛,反手关门,将风雪阻隔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