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下午下过一阵雨，巷子里有些积水，与垃圾堆里流出来的污水混成一滩，斑斓的油花映出肮脏的月光。

&esp;&esp;陈厌淡淡站在那，没有惊慌，没有紧张，甚至连一丝表情也没有。

&esp;&esp;他目光平淡如水，仿佛这些人激不起他半点兴趣。

&esp;&esp;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esp;&esp;宋明辉恨的就是他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他呲牙，“听说你考上大学了，怎么说咱俩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我想来想去也得送你个什么才行。”

&esp;&esp;陈厌耳尖几不可察地动了动，他终于正眼看向宋明辉。

&esp;&esp;那是怎样一种令人血液倒流的讥诮。

&esp;&esp;仿佛在打量一个人形玩具，不对等的目光，宋明辉在他眼里就是个玩意，还是很无聊的那种。

&esp;&esp;半晌，陈厌无声地做了一个唇形。

&esp;&esp;汪

&esp;&esp;一瞬间，那晚的耻辱卷土重来，排山倒海般从他身后呼啸着充满巷子里每一处狭窄的角落，直扑宋明辉。

&esp;&esp;轻而易举被激怒的人疯狗一样狰狞了五官，呲目欲裂地朝着陈厌扑过去：“艹！你去死吧！”

&esp;&esp;宋明辉的动作迟缓的像慢镜头在眼前播放，陈厌有无数个可以闪避的机会，但他只是定在原地，等着他的拳头落在他脸上。

&esp;&esp;宋明辉发现不对劲的时候，他和陈厌之间的距离不到二十公分。

&esp;&esp;隐晦的月光从身后落下，他看见自己的身影如同一只飞蛾映在陈厌晦涩的眼底。

&esp;&esp;他带着笑意。

&esp;&esp;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esp;&esp;砰——

&esp;&esp;拳头打在肉里，似乎能听见鼻骨断裂的声音。

&esp;&esp;宋明辉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真的打到了他，面前的陈厌应声倒地，重重地摔在那滩污水里。

&esp;&esp;月光在他周身溅起一道四散的屏障，泠泠的。

&esp;&esp;与此同时，一道焦急的女声从巷子外冲了进来。

&esp;&esp;“陈厌！”

&esp;&esp;宋明辉抬头，只看见一个长发的女人朝这边飞奔过来，不顾一切地冲破人群蹲下来将地上的陈厌抱进怀里。

&esp;&esp;刚才还恐怖的像个妖怪的人，靠在她肩上时竟乖顺的像一只绵羊。

&esp;&esp;南蓁看不见的角度，陈厌在笑。

&esp;&esp;鲜血在他脸上流淌。

&esp;&esp;妖异的殷红染在他漆黑的眼底，像个会吃人的怪物。

&esp;&esp;他真诡异。

&esp;&esp;无孔不入的寒意让宋明辉本能地咬紧了牙关。

&esp;&esp;林莫晚一步到达巷口，远远看见巷子里的场景，他顿时皱眉：“你们在干什么！”

&esp;&esp;这一声厉喝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esp;&esp;没想到还有别人。

&esp;&esp;宋明辉等人终于感觉自己中了圈套，互相对视一眼后迅速向着酒吧街的方向撤退。

&esp;&esp;等林莫进来的时候，他们全都跑了。

&esp;&esp;他着急地询问着南蓁，“你没事吧？”

&esp;&esp;南蓁没有理会他，她此刻全身心都放在陈厌身上。

&esp;&esp;他流了好多血，多到他苍白的脸色愈发苍白。

&esp;&esp;“陈厌、陈厌，你伤在哪里了？”她捧着他的脸，满眼的心疼和焦灼。

&esp;&esp;陈厌似乎说不出话，他低着头，推开她，像是怕弄脏她的衣服，他拒绝她的搀扶。

&esp;&esp;身形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他捂着脸，闷声说：“没事，我没事。”

&esp;&esp;南蓁心更痛了。

&esp;&esp;她一把抓起他的手臂，搭在肩上，用整个身体做他的拐杖，不由分说地带着他往外走，“走，我带你去医院。”

&esp;&esp;经过林莫，南蓁像没看见这里还有一个人，径直走了过去。

&esp;&esp;林莫目瞪口呆，不知是惊讶于赤目的鲜血还是从未见过南蓁的这一面。

&esp;&esp;巷口外。

&esp;&esp;南蓁肩上的人不经意间回眸。

&esp;&esp;漆黑的眼。

&esp;&esp;明晃晃的轻蔑。

&esp;&esp;第20章

&esp;&esp;医院。

&esp;&esp;陈厌被推去手术室之前, 对南蓁伸了伸手。

&esp;&esp;她立刻握过去，“怎么了？”

&esp;&esp;“你的手，”习惯了疼痛之后, 陈厌脸上几乎没有任何痛苦的表情, 拇指抚了抚南蓁手上的血迹, 他哑声, “弄脏了。”

&esp;&esp;都什么时候了还管这些。

&esp;&esp;南蓁喉间像是梗了团棉花，她说不出话, 只俯身抱了抱他, “别怕, 一会儿就不痛了。我就在这等你出来。”

&esp;&esp;“嗯。”

&esp;&esp;护士推着陈厌进了手术室, 头顶的红灯亮起。

&esp;&esp;手术开始了。

&esp;&esp;林莫买了咖啡和湿纸巾过来，“手术开始了？”

&esp;&esp;“谢谢。”

&esp;&esp;南蓁接过来他递来的咖啡，手上刺眼的血迹让她一顿，“刚进去五分钟。”

&esp;&esp;这是陈厌的血。

&esp;&esp;已经干了, 像一块刺眼的疤长在那里。

&esp;&esp;指尖无意识地抠了抠。

&esp;&esp;林莫在她身边坐下, 安慰道：“别担心，医生说他伤得不重, 而且警方已经派人去调监控了，一定能把那些人找到的。”

&esp;&esp;南蓁没说话。

&esp;&esp;她沉默地用他递来的湿巾一点点擦掉手背上的血迹，已经干涸的血液被浸湿、化解, 血丝顺着湿巾的纤维

&esp;&esp;林莫换了个话题问：“你什么时候多了个弟弟？”

&esp;&esp;南蓁微怔，仿佛才回过神来，“他不是我亲弟弟。一个阿姨托我照顾他。”

&esp;&esp;“他多大了，大二？大三？”

&esp;&esp;“下个月才去s大报道。”

&esp;&esp;林莫有些诧异, “这么小？”

&esp;&esp;这只是单纯的惊讶，但南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