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谢可颂整个人湿透了,头发和衬衫贴在肉上;柏望舒喘着虚气,扶着桌子才能立稳。他们对峙着,如同两个在狂风暴雨中对峙的渔夫,正用尽全力在飘摇的小船上站稳脚跟。
&esp;&esp;还剩下一小瓶白酒。
&esp;&esp;“人是对抗不过这些东西的。”柏望舒叹道。
&esp;&esp;“至少可以试试。”谢可颂说。
&esp;&esp;“没用的,每个人的结局都一样。”
&esp;&esp;“就算知道结局,也有人会选择继续玩下去。”
&esp;&esp;谢可颂余光里映出展游朦胧的身影,他停了停,逐字道:“至少展游会。”
&esp;&esp;“如果只有他、如果只有他会……”柏望舒半合着眼,喃喃,“那我何必到了这个年龄,还占着这个位置不放,每天豁出命去跟人拼酒。”
&esp;&esp;谢可颂沉默许久,昂首喝掉了最后那点酒。
&esp;&esp;“那就请您再坚持一下吧。”他一言定音。
&esp;&esp;乌烟瘴气的房间重归寂静。
&esp;&esp;叩叩,有人敲门。服务员端来两杯鸡尾酒。
&esp;&esp;气味清爽,令人联想到一片风平浪静的晴朗海域。浪花轻柔地卷过,在沙滩上留下两颗圆润可爱的贝壳。
&esp;&esp;柏望舒已然意识不清,声线低哑:“我什么时候点了鸡尾酒……”
&esp;&esp;“我自作主张要的。”展游忽然出声。他起身端酒,又拿给谢可颂一杯,在人耳边轻声嘱咐,“喝完这杯就结束,我们回家。”
&esp;&esp;喝到现在,谢可颂的反应也慢下半拍。他盯着展游看了一会儿,持过鸡尾酒,跟小动物似的嗅了嗅,隐约觉出这杯酒的香味有些熟悉。
&esp;&esp;如海洋一样透亮的水蓝色,其中漂浮着亮晶晶的气泡。
&esp;&esp;咕嘟,谢可颂和柏望舒同时咽下鸡尾酒。
&esp;&esp;水果香气冲击味蕾,温柔的甜味泡软了舌头,只是没有半点酒精的味道。转瞬即逝间,有什么东西从二人心底破土而出,温暖、轻盈地盘绕而上,开出一朵朵惹人喜爱的小白花,迎风摇摆。
&esp;&esp;柏望舒失去了所有力气,瘫软在座椅上,不清不楚地呓语:“我到底还要坚持多久呢?”
&esp;&esp;“就先……”谢可颂软声道,“坚持到能有美味甜品吃的时候吧。”
&esp;&esp;包厢大亮,宴席结束。
&esp;&esp;展游负责把领导送上车,谢可颂手臂上搭着西装外套,跟着杜成明和柳青山先撤一步。
&esp;&esp;扯扯拽拽,一群人抵达饭店门口。
&esp;&esp;午夜,市中心灯火辉煌。不远处,商场大广告牌切换着花花绿绿的巨幅广告。
&esp;&esp;司机已于饭店入口处等候多时。
&esp;&esp;车窗下滑,露出柏望舒闭目养神的半张脸。他靠在头枕上,蹙着眉,说:“这件事情……两个星期之后等我的回复。”
&esp;&esp;展游:“等您好消息。”
&esp;&esp;“我帮你,你也别让我太难做。”柏望舒抽出一块手绢,压了压嘴角,“你得找一个同等规模的企业,做你的贷款担保人。”
&esp;&esp;展游心领神会:“我知道。”
&esp;&esp;都市车里照进车窗,模糊了柏望舒脸上岁月的痕迹。
&esp;&esp;一个被衰老肉体禁锢的美丽灵魂,不难看出他年轻时是怎样的风华绝代。
&esp;&esp;“老啦……”柏望舒空洞地叹。
&esp;&esp;“怎么会。”展游说,“您还没到65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