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esp;西北边角的内院亭台池子早被拆成平地,只剩一堵外院墙。马儿跑到靠近后街窄巷的那面外墙时,隔院墙可以清晰听到后巷的喧闹动静。
&esp;&esp;有卖货的货郎路过小巷,清脆的拨浪鼓声响起,卖货郎哼唱起京城时兴的小曲儿。
&esp;&esp;“谢家军,三万兵。
&esp;&esp;辽东王,莫猖狂。
&esp;&esp;贼兵号称十八万,阵前呐喊齐归降——”
&esp;&esp;许多孩童笑闹跟随,整条后巷里都是清脆的笑声和拍巴掌声。
&esp;&esp;谢明裳在院墙下勒马听着。
&esp;&esp;许多道清脆的童声跟随货郎的拨浪鼓声,一路蹦蹦跳跳地跟唱:“谢家军,三万兵……”
&esp;&esp;谢家军。
&esp;&esp;哪来的谢家军?
&esp;&esp;自从今上登基,朝廷频繁调换九边驻守的将帅,又把边帅帐下的亲信大将分散调去别处,关东调去滇西,河北调去闽南。
&esp;&esp;驻守关陇多年的父亲以“升调”的美名被调入京城,防的就是“谢家军”!
&esp;&esp;驻守朔州多年的河间王被召入京城,防的就是“河间军”!
&esp;&esp;紧挨着后巷的院墙下,谢明裳不知不觉时已经抿起了唇。
&esp;&esp;耳边依旧充斥着稚童们清脆的笑声和歌声:
&esp;&esp;“谢家军,三万兵……”
&esp;&esp;父亲大军尚未凯旋入城,福祸难辨的歌谣已传遍街头巷尾。
&esp;&esp;她记不清自己何时牵转缰绳回返的。得意载着她漫无目的在马场前行,儿童尖利的歌声和笑声在耳边挥之不去。
&esp;&esp;微一晃神间,前方卷起的烟尘呛进她鼻下。她猛地勒停马,呛咳了两声。
&esp;&esp;顾沛领着上百亲兵演练骑兵冲击阵型,正分兵两路、喊杀声震天时,眼睁睁瞧着谢明裳单人匹马地晃过来,直冲阵脚。
&esp;&esp;“停下!”顾沛大声喊停,拍马迎上几十步,横刀拦住去路,“东南角正在练兵,娘子去别处跑马!”
&esp;&esp;谢明裳心浮气躁,心绪起伏难平,视线定在迎面拦阻的刀锋上。
&esp;&esp;顾沛的兵器是中原常见的直刀,一看便是带上战场的实用兵刃,血槽开得深,刀背沉重,刀被擦得锃亮。
&esp;&esp;明亮反光映进谢明裳的眼里,她抬起刀鞘挡住刺目反光。
&esp;&esp;“顾队副,你也是使刀的?”
&esp;&esp;顾沛这时还没意识到谢明裳问话里暗藏的危险,不仅实诚地应下,还多嘴夸了句:
&esp;&esp;“是,从小使刀。六娘子也使刀的罢?有天夜里在合欢苑看到娘子练刀法,赫,好弯刀——”
&esp;&esp;“正好都在马场,练一练。我要出刀了。”谢明裳道。
&esp;&esp;顾沛:“……啊?”
&esp;&esp;顾沛没领会她当面说“出刀”二字的含义,嘴里还在商量:“娘子要练刀的话,稍等片刻,等我们练兵练好了腾地方——”
&esp;&esp;眼前出现半扇银月色的刀光。
&esp;&esp;弯刀出方向诡谲难测,顾沛后半截话还在喉咙里,匹练刀光已出现在他眼前!
&esp;&esp;刀尖挑起,直钩咽喉。
&esp;&esp;随刀而来的疾风扑上面孔,雪白刀光盈满视野。
&esp;&esp;顾沛后背的寒毛都竖起,大叫一声,格挡已来不及,他匆忙间勾住单侧马镫,搂着马脖子往另一侧伏身滚鞍大翻倒,险之又险地避开这凌厉一刀。
&esp;&esp;银月色的半扇刀光从马鞍上方旋过,两边骏马交错奔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