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太后凤眸含笑:“此事你费心了。哀家想了想,骁骑营这两人都用不得了,营中中领军将军的位置,已空缺多年,卿家能者多劳,不若兼任一下吧。”
&esp;&esp;谢澜安似乎诧异,轻滞一声:“这武职的官衔……”
&esp;&esp;“你身边不是还有这位贺娘子助阵吗。”太后已替她找好了臂膀,“骁骑营归你调遣,便不会再发生昨夜的险情了。刺客一事……便交由校事府吧,你是哀家的股肱,万万不能受委屈。”
&esp;&esp;太后心意已决,连带看着高大勇武的贺宝姿都顺眼起来,称赞了她几句。
&esp;&esp;只是行刺一事,她担心真会查到皇帝身上,伤了皇室体面,便打消了让谢含灵自己调查的念头。
&esp;&esp;贺宝姿受宠若惊,谢澜安从善如流,落落谢恩。
&esp;&esp;低下头的那一瞬,她唇角莞然。
&esp;&esp;起身后,谢澜安多说了一句:“说起宝姿,与拨云堡交涉的事,全是她在外跑动,臣也省心不少。”
&esp;&esp;这便是替手下人邀功了。太后有时候就喜欢她这机灵劲儿,宠纵地说:“贺娘子之前被夺了官职,也是你来向哀家求的情。这般,立射营还有个尉官之缺,便赏了她,也算跟着你的一场功劳。”
&esp;&esp;“皆是为太后娘娘效命。民女叩谢娘娘厚恩。”贺宝姿乖觉谢恩。
&esp;&esp;谢澜安含笑,指尖隔着袖管轻敲腰带。
&esp;&esp;满载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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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浩盛的阳光如雾如金地泼洒在宫墀,谢澜安与贺宝姿走出长信宫,一前一后,飒沓生风。
&esp;&esp;二人身后,崇海公公扬声宣读着懿旨:“谨奉太后懿旨,加封谢直指为骁骑营中领军,任贺氏女为立射营校尉!”
&esp;&esp;“说了十五日还你一个官身,”谢澜安回眸,“只早不晚吧。”
&esp;&esp;贺宝姿还如在梦里,有些不可置信。二人迎面遇见郗符,郗符听见那道旨意,凝视着眼前神气飞扬的女子,神色极为复杂。
&esp;&esp;短短一个月时间不到,她又高迁了。
&esp;&esp;骁骑营……那可是京畿禁卫营之首。
&esp;&esp;“……你耍我弟弟?”
&esp;&esp;郗符的声音从喉咙深处挤出。
&esp;&esp;郗歆当日奉的可是陛下密旨!
&esp;&esp;谢澜安站在比他高两级的台阶上,低头微微一笑。
&esp;&esp;那双璀璨生华的瞳眸,只字未言,却宛如最有力地回击了那日在禅房,郗符嘲弄她的那句话。
&esp;&esp;身后跟了条甩不掉的狗尾巴?
&esp;&esp;老朋友,开门揖盗正是为了关门打狗啊。
&esp;&esp;她从答应收下肖浪开始,盯准的就是骁骑营。
&esp;&esp;至于耍不耍的,我何曾许诺过你们任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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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走出那条漫长的甬道时,身后传来一阵枷锁声响。
&esp;&esp;谢澜安回头,见是肖浪和雷震被廷尉的人停职带走查办。
&esp;&esp;肖浪看见她,眼中闪过一线期冀,忽然冲过来跪在她面前。
&esp;&esp;“求直指救我!”
&esp;&esp;他乞求:“昨夜之事是肖浪不济,对不起那几个兄弟。直指捞小人一回,小人铭记女郎一世!”
&esp;&esp;黛眉如剑的年轻女郎玩味看他,不发一语,肖浪连忙表示自己有用,“听说,听说女郎接管了骁骑营……大营里皆是些粗鲁汉子,小人久在营中,有些声望,愿意帮女郎剪拢羽翼,压服这些人!”
&esp;&esp;他实在是无法了,太后宠信谢澜安,诏狱里的人就会见人下菜碟。
&esp;&esp;他今日只要被下了狱,等着他的便是革职贬黜。
&esp;&esp;只有这个女人能帮他求情。
&esp;&esp;尽管今日之前肖浪打破头都不会想到,他梦寐以求的那个位置,会落入她的囊中。
&esp;&esp;“这样啊。”谢澜安语声漫淡,向要上前来缉人的廷尉官一抬手,后者忌惮她新官上任,犹豫着停在原地。
&esp;&esp;谢澜安说:“可由于肖护军的失职,玄白如今还在床上躺着,我总不能寒了效忠之人的心。”
&esp;&esp;肖浪抬头,有些绝望。
&esp;&esp;谢澜安低头,目光里现出一种孩子气的天真娇妖:“再者说,我一个女人顶着中领军的头衔,不过玩玩。管那些做什么?”
&esp;&esp;贺宝姿在娘子身后闭紧嘴巴。
&esp;&esp;她对娘子这半真半假,驾驭人心的手段看得叹为观止。
&esp;&esp;肖浪愣了愣,猛地砰砰砰三个响头磕在灰石墁砖上,额头立时见了血:“肖浪从今以后对女郎忠心耿耿,若有二心,天诛地灭!”
&esp;&esp;谢澜安缓缓绽出一个笑,多看了他两眼。
&esp;&esp;在她头顶,被夹道两侧的高墙逼耸成剑束一般的天空,呈现出一种宝蓝的色泽。
&esp;&esp;碧霄之下,红衣胜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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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出宫门上马车,谢澜安见贺宝姿欲言又止,笑说:“你想不明白,为什么我会卖了皇上?”
&esp;&esp;贺宝姿犹豫一下,轻轻点头。
&esp;&esp;娘子对太后娘娘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她的心跳都几乎停了。
&esp;&esp;庾洛神在长信宫说的话,唯有宫里人才会知道,而那日在东正寺暗中相见的郗歆,又是陛下身边的人,所以这条消息无疑是陛下想向娘子示好,拉拢娘子。
&esp;&esp;她之前还以为娘子拿下拨云堡,会暗中经营,又或者即使禀告了太后,也会寻个借口将陛下从此事中摘出去,两边不得罪,好给自己留条退路。
&esp;&esp;这对娘子来说不是难事。
&esp;&esp;贺宝姿心中毕竟还有“天地君亲师”的纲常约束,觉得即便少帝势弱,终究他才是一国之主。
&esp;&esp;谢澜安神色悠然,交叠着双腿,随手掀开窗帷看着宫沟旁的御柳,“一棵参天之材在长成前,幼苗细弱,不妨多施以一点耐心——但此期间,有现成可以遮蔽荫凉的大树,你不乘么?
&esp;&esp;“当然是谁在此刻好用,我就用谁了。”
&esp;&esp;这句轻描淡写的话,让贺宝姿全身的寒毛瞬间炸开。
&esp;&esp;那可是太后与陛下……在娘子口中,却仿佛两颗黑白棋子,容得她随意挪动置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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