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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0章(1 / 1)

&esp;&esp;豆浆色白如玉,香味醇厚绵长,是城中百姓最爱的饮品。

&esp;&esp;刚走入酒楼,年轻机灵的小二把抹布往肩头一甩,笑眯眯走来迎客。

&esp;&esp;逢雪记得,在师姐最初布置里,小白豆浆铺的掌柜和小二——老白与小白这对父子,是由花间一对蜜蜂变成。

&esp;&esp;蜜蜂嗡嗡嗡在酒客间飞来飞去,热情洋溢,不知疲惫。

&esp;&esp;云螭如今的妖怪换过几轮,不知小白父子,是否还是原来的蜜蜂。

&esp;&esp;逢雪嗅见空气里飘来的蜜香。

&esp;&esp;看来人还没有变,还是那对蜜蜂父子。

&esp;&esp;酒楼大堂,说书人侃侃而谈,拍案惊堂。不少人端着碗豆浆,一碟花生,听得津津有味。

&esp;&esp;熬豆浆的大锅就摆在外面,柴火烧得猛烈,老白时不时用长木勺搅动豆浆,撇去上面雪白的浮沫。

&esp;&esp;煮开后,又捡出几根柴,将火转小。

&esp;&esp;反复几次,豆味极其香醇,其中还有股若有若无的蜜香。

&esp;&esp;许多人捧着大碗,在外面排成长龙,就等这口新熬的热乎豆浆。

&esp;&esp;逢雪也挤在人群里。

&esp;&esp;“老爷子,你这豆浆里是不是添了什么料?”青年斜倚在柜台,笑吟吟地搭话,“怎么尝着有股花香?”

&esp;&esp;“公子真是行家。”老者抬头笑道:“这都能尝出来,我们家豆浆,添了一些花蜜。”

&esp;&esp;“我尝尝,”他轻轻一晃,空碗登时满溢,盛满一碗滚热豆花,浅酌一口,笑道:“是槐花吧。”

&esp;&esp;老者呵呵笑着说:“不错不错!在我们酒楼后,就有一株大槐树,每年槐花开时,我们会采花制蜜,放在豆浆里。”

&esp;&esp;“老板把独家秘方说出,就不怕被旁人学了去?”

&esp;&esp;老白笑着挥手,搅动沸腾豆浆,“怕什么?就算学去,他们也做不出咱家的风味。”

&esp;&esp;“老板,槐树木旁藏鬼,据说招魂藏阴,开在坟地上,”青年低了声音,“你们酒楼就不曾闹过鬼吗?你说这碗豆花,像不像活人热乎的脑浆。”

&esp;&esp;豆花被吞入口中,他弯起如画眉眼,姣好唇边挂一点白,似妖魔般蛊惑道:“真是又软滑又香甜,可惜盛具是破碗,不是活人的脑盖骨,是吧?”

&esp;&esp;四下一片死寂。

&esp;&esp;行人直勾勾望着他,瞧得太入神,眼珠子瞪出眼眶。

&esp;&esp;滴滴答答,听取涎水声一片。

&esp;&esp;趁着众人注意被吸引走,逢雪悄悄靠近,往大锅里掸了掸一点符灰。

&esp;&esp;黑灰融入锅里,眨眼消失不见。

&esp;&esp;她打量圈被稍蛊惑就异变的鬼,找不见一个正常人的身影。

&esp;&esp;看来云螭的鬼比人多多了。

&esp;&esp;“哈哈哈,”叶蓬舟笑道:“开个玩笑嘛,老板莫气,我请客我请客,请大家都喝一碗豆浆。”

&esp;&esp;他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

&esp;&esp;行人这才如梦初醒,恍惚地把眼珠子往眼眶里塞,低头看脚下点点湿痕,诧然道:“下雨了不成?”

&esp;&esp;老白瞪了眼青年,“公子玩笑开得真是……”他从容用袖子将嘴角口水擦掉,“把老朽都气哭了,你这让我怎么做生意嘛!”

&esp;&esp;“莫气莫气,和气生财嘛。”

&esp;&esp;青年笑着又从怀里掏出一锭又一锭银鱼。

&esp;&esp;————

&esp;&esp;因豪客一掷千金,小白端着豆浆,上下跑动,给每桌都送上一碗。

&esp;&esp;说书的先生正说得口干舌燥,接过豆浆喝一口,又开始讲故事。

&esp;&esp;润了润嗓子,他张口,肚腹一鼓,发出声极其尖锐的鸣叫。

&esp;&esp;霎时间,楼里响起片桌翻椅倒之声。

&esp;&esp;逢雪叶蓬舟早用棉花塞住耳朵,还是被震得脑门嗡嗡作响。

&esp;&esp;地面微微震动,说书先生浑然不觉,半透的翅膀穿透衣衫,从他身后钻出。

&esp;&esp;“哇啊啊——”

&esp;&esp;又是声响亮蝉鸣,酒楼酒壶瓷碗纷纷炸开。

&esp;&esp;大堂上拿着惊堂木的,换成一只与人一样高的大蝉。大蝉翅膀微微震动,张嘴鸣叫,吵得酒楼的“人”纷纷堵住耳朵,脑袋炸开,人皮如同张白纸,轻飘飘蜕下。

&esp;&esp;“吵死了!吵死了!”

&esp;&esp;一道黑影飞过,是生双翅,嘴尖如刀的女子。她大声喊:“你也太聒噪了!”

&esp;&esp;话毕。

&esp;&esp;女子尖尖的双嘴剪刀般张开,卡地一声,把说书老蝉剪成两段,溅开的汁液洒在楼梯地面。

&esp;&esp;逢雪看着手里豆浆上悬浮的肠子,慢慢放下碗。

&esp;&esp;酒楼乱成一团。

&esp;&esp;一点符灰,不能降服这些妖魔,却能打破妖鬼本性与蜃气的平衡,让它们发狂。

&esp;&esp;再看,老蜂立在大锅前,长满绒毛的前腿搓来搓去,花粉簌簌掉进锅里。另外两条腿抓着木勺,撇去豆浆煮沸的浮沫。

&esp;&esp;小二变成蜜蜂,六条手端着盘子,手臂飞转,在楼上楼下飞来飞去,嗡嗡叫道:“客官,您的豆腐脑上喽,客官,你的白果子来了!”

&esp;&esp;但飞来飞去时,它独独出于本能,避着大堂上的女子。

&esp;&esp;女子身着黑衣,瞧着像个劲爽侠客,但是,一片片羽毛穿透肌肤,从她的脸颊钻出。

&esp;&esp;似剪刀般的尾羽垂地,微微颤动。

&esp;&esp;燕子女侠低头,啄着蝉的身子,大喊:“再来一壶酒!”

&esp;&esp;还有许多鬼,大抵是被吸阴槐树勾引于此。

&esp;&esp;除却他们两个,酒楼竟无一个活人。

&esp;&esp;一只惨白的手搭在他们的桌上,是坐在他们隔壁的酒客。他在空气里嗅来嗅去,道:“你们好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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