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他顺着黑漆漆的楼梯走上去,再次推门,一处空旷的天台展露在眼前。
&esp;&esp;天台的周围围了一圈不锈钢栅栏,看起来没什么美感,但胜在视野宽广,晚上站在上面时能看到漂亮的星幕。
&esp;&esp;傅应寒就靠在栏杆旁冲他招了招手。
&esp;&esp;云绥缓步步走过来,抬头望着美丽的夜空。
&esp;&esp;“没有光污染的天空果然很美。”
&esp;&esp;“说实话,这里真的很适合杀人抛尸。”
&esp;&esp;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esp;&esp;云绥气笑了:“您能不能说一点阳间的话?”
&esp;&esp;傅应寒却笑了起来,笑声里带着一点温软的怀念:“很炸裂吧?我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时也觉得很炸裂。”
&esp;&esp;云绥疑惑地看他。
&esp;&esp;“这个形容是很早以前江照雪告诉我的。”傅应寒丢给他一瓶冒着热气的罐装奶茶,“在他家的天台上。”
&esp;&esp;云绥一时语塞。
&esp;&esp;把自己家形容成杀人抛尸的好地方……这得是多么优美的精神状态。
&esp;&esp;傅应寒趴在栏杆上,看他无语又呆愣的表情,乐不可支:“我当时只顾着欣赏,冷不丁听到这句话时,跟你的反应几乎一模一样。”
&esp;&esp;云绥没好气道:“正常人,谁听到这句话能无动于衷?”
&esp;&esp;傅应寒侧过身,斜靠着栏杆:“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那么大的房子,那么大的私人天台。”
&esp;&esp;“也是……我第一次意识到我和他的差距。”
&esp;&esp;云绥抬起头,一手在栏杆边,浅色的眸子里审视意味毫不遮掩:“你说过,我们俩是江照雪的参照物。”
&esp;&esp;“是啊。”傅应寒大方点头,“你们俩和他一样,都是家族独生子,都背负家庭责任,都喜欢一个同性,甚至……”
&esp;&esp;傅应寒直起身,意味深长的目光停顿在云绥脸上:“都有一个或几个很神经的长辈。”
&esp;&esp;“江照雪想看的,就是在这种环境下你们的选择。他想从你们的选择里获取他的答案。”傅应寒侧过身,背靠着栏杆,仰头望着璀璨的星幕。
&esp;&esp;他没有看云绥,话却是对着旁边的人说的:“你会选择和迟阙在一起吗?”
&esp;&esp;云绥放开栏杆,双手抱臂站在他身侧,沉默了好一阵才开口:“我不知道。”
&esp;&esp;“你说你是江家的养子,那你应该很明白我们三个人的处境。”他抬起眼看向面前侧头不看他的人,“我父母不会同意我和一个男生在一起。”
&esp;&esp;傅应寒笑了一声,微微偏眸:“你喜欢他。”
&esp;&esp;“是。”云绥很轻很轻地叹了口气,“我很喜欢他,但那又怎么样呢?喜欢又不能当饭吃。”
&esp;&esp;傅应寒转过脸,深棕色眸子在夜色里愈发寒凉,云绥被他盯得心里一颤。
&esp;&esp;“刚才有一个女孩子和迟阙一起吃晚饭,还送了他一瓶饮料,迟阙收了。”傅应寒淡淡地开口,似乎怕云绥不信,他还专门调出手机里的照片给他看。
&esp;&esp;画面里,迟阙和对面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孩子相谈甚欢,手边还放着一瓶他常喝的含茶饮料。
&esp;&esp;云绥只看了一眼便认出来,那是初中时他们班上的班花,高中去了外市,没想到也来参加竞赛了。
&esp;&esp;傅应寒只是拿着手机安静的替他摆图,一言不发。
&esp;&esp;几秒后,云绥冷着脸发了条微信:
&esp;&esp;【随便:在食堂?】
&esp;&esp;迟阙秒回:【嗯。】
&esp;&esp;云绥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冷笑。
&esp;&esp;【随便:和漂亮小姐姐一起用餐吗?】
&esp;&esp;对面沉默了片刻,回了一个问号。
&esp;&esp;【chq:你又听谁胡说八道了?】
&esp;&esp;云绥转手把傅应寒的图片发了过去。
&esp;&esp;对面停了几秒,用一穿无语表情包疯狂刷屏。
&esp;&esp;【chq:没座位了,遇到以前同学拼了个桌,一共没有五分钟……】
&esp;&esp;【chq:这是哪位前线小记者的壮举?江照雪?】
&esp;&esp;一个语音电话打了过来。
&esp;&esp;云绥心里一虚,本想按接听,没想到按了挂断。
&esp;&esp;云绥:“……”
&esp;&esp;这下好了,心虚坐实。
&esp;&esp;他转过头,用质问的目光看着傅应寒。
&esp;&esp;被质问的那个理直气壮地看回来。
&esp;&esp;傅应寒慢条斯理的收起手机,哼笑道:“不能当饭吃,那这是谁家的饺子醋啊?”
&esp;&esp;“你故意的。”云绥吸了一口气,告诫自己不要动手,“故意拿一张模棱两可的照片刺激我。”
&esp;&esp;傅应寒无可无不可地点头。
&esp;&esp;云绥气笑了:“我说过我们两个不会在一起,我不能任性,他更不能!”
&esp;&esp;后来隐约猜到迟阙的心意后,云绥才终于明白迟阙那段时间莫名其妙的疏远。
&esp;&esp;想必那时的迟阙也是拿不起放不下,一边喜欢一边又要自欺欺人的隐瞒。
&esp;&esp;“你们和情侣有什么区别呢?”傅应寒语气真诚地疑惑,“你们每天形影不离,把暧昧当家常便饭,甚至能因为一张图就理直气壮地质问。”
&esp;&esp;“只是一层窗户纸的区别,何必搞得这么苦大仇深?”他蹙了下眉,神色间浮出疑惑。
&esp;&esp;云绥安静地望着他,没有说话。
&esp;&esp;天台陷入令人恍惚的寂静,清冷的晚风从两人之间滑过,掀起云绥额前的碎发。
&esp;&esp;傅应寒偏过头打了个喷嚏。
&esp;&esp;“我不理解你们的瞻前顾后。”他捏了捏鼻梁,声音沉闷。
&esp;&esp;云绥轻轻叹了一声:“我们一旦说穿了……就没有退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