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他知道祁凛在等什么话，于是酝酿了很久，打了很多遍的腹稿，说给他听：

&esp;&esp;“所以上将，我说喜欢你，有没有可能也是在骗你呢。”

&esp;&esp;祁凛气若游丝，“是么，顾屿桐，那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

&esp;&esp;“说你全无苦衷。”

&esp;&esp;“你假话太多，我该信哪句。”

&esp;&esp;两人的姿势这样亲昵，却说尽让对方痛苦的话。

&esp;&esp;顾屿桐喉头一哽，他没出息地红了眼，把脸埋在祁凛的肩膀后方，字字诛心：“事到如今还相信我，上将你真可笑。”

&esp;&esp;“你的真心，与我而言，一文不值。”

&esp;&esp;天亮得很快，队里的人开始寻找不见的祁凛，很快就找了过来。

&esp;&esp;“抱歉骗了你，请你永远厌弃我吧。”

&esp;&esp;祁凛两眼猩红，竭力隐忍着，缓缓吐出不成语句的词：“一文不值……好，很好。”

&esp;&esp;顾屿桐催动这些白色触手，让祁凛彻底昏睡过去。

&esp;&esp;柔软冰凉的触手终于不再是蛮横逼人的模样，而是在祁凛伤痕累累的后背缓缓爬着，像在检查着什么，随后开始分泌某种黏液。

&esp;&esp;顾屿桐做完这一切后强撑着站了起来，他的脸早已毫无血色，他看着贴着祁凛的触手们，哑声说：“该走了。”

&esp;&esp;触手们没精打采地贴在祁凛的身侧，勾着祁凛的小指，窝在他的掌心里。

&esp;&esp;早在很久之前，触手们就很喜欢和祁凛贴贴，只是顾屿桐那时候不知道，身份暴露的恐惧早已盖过了心底的喜欢。

&esp;&esp;原来，靠近祁凛是自己的本能。

&esp;&esp;他强迫自己不再看祁凛，态度生硬地收回了所有触手，准备离开这里。

&esp;&esp;“系统，事情做到这一步，算是完成任务了吧？”

&esp;&esp;系统仍在判定。

&esp;&esp;顾屿桐眼前一黑，脚下踉跄了几步，心口的痛加剧到极点，让他不得不停下缓了缓。

&esp;&esp;系统：【任务结果评判中——】

&esp;&esp;顾屿桐缩着肩膀，好减缓这股剧痛，这时候，他听见身后传来了卫兵呼喊祁凛的声音。

&esp;&esp;他缓了口气。

&esp;&esp;系统冰冷的机械音响起：【检测到攻略对象之前累积的好感值未达100，判定结果为黑化失败！】

&esp;&esp;【宿主，很抱歉，您没能完成任务。】

&esp;&esp;【按照规定，您无法再从这个世界脱身，并且即将被系统击杀。】

&esp;&esp;顾屿桐痛得倒吸一口冷气，他原本的打算是完成系统安排的黑化任务，然后就离开这个世界，他没有想过要杀死祁凛，也压根不想让据点陷入危机。

&esp;&esp;他从来就不是那只会说话的乌鸦。

&esp;&esp;“那边什么动静？过去看看！”

&esp;&esp;“这不是顾副官吗？”

&esp;&esp;“什么顾副官，这就是个没有来历的怪物，想不到他还能跑出来！”

&esp;&esp;“别让他再逃了，把他抓起来！！”

&esp;&esp;顾屿桐被痛觉击溃，倒在了地上，“……光球，你的意思是我马上就要死了？”

&esp;&esp;系统遗憾地开口：【是的，您应该也能感觉到。】

&esp;&esp;“还剩多久时间？”

&esp;&esp;系统：【取决您还能撑多久。】

&esp;&esp;它不理解他，分明已经胜券在握，却非要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最后落得这样的下场。

&esp;&esp;它自始至终都不认为它曾经和他做的那场交易是不公平的，它要求顾屿桐用这一世的真心来交换，因此它可以确保顾屿桐不会有情感，不会对祁凛动心，哪怕有萌芽的迹象也会因为剧烈的痛感而消泯。

&esp;&esp;——它甚至觉得它是在帮顾屿桐。

&esp;&esp;但它没有想到，人的本能本身就是很难回避的。

&esp;&esp;他不是冰冷的实验体，不是没有感情的怪物。

&esp;&esp;“……我得回去一趟。”

&esp;&esp;第40章 做恨

&esp;&esp;祁凛重伤的消息一经流出，迅速在据点内部掀起了一阵不小的风波。

&esp;&esp;钢狼虽然已经葬身在那晚的火海，但和他一样仇视祁凛的群体仍然在看不见的地方活跃着，这个消息无疑是这些人的助燃剂。

&esp;&esp;这些疯狂的群体自发组织起来，打着为三年前的逝者讨回公道的幌子，聚集在城门处。

&esp;&esp;很显然，上回暴乱的结果并没有给他们带来任何反思。

&esp;&esp;指挥中心的人每天忙得焦头烂额，当然，最忙的还是地下实验室。

&esp;&esp;尤其是克里斯医生。

&esp;&esp;他放走顾屿桐属于重大工作失误，但还没受到任何处罚的原因，除了祁凛上将还没来得及醒过来之外，就是关于顾屿桐的各项实验研究还暂时离不开他。

&esp;&esp;“除了寄生性这一点，我们实在找不出他身上其他异常的指标。”

&esp;&esp;“结果均显示正常……”

&esp;&esp;“没有发现异常……”

&esp;&esp;这样的话，克里斯这三天已经听了无数遍。他站在实验室里，看着实验床上昏睡着的顾屿桐，实在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esp;&esp;克里斯叹气：“既然我们验不出，只能等他自己开口说了。”

&esp;&esp;但顾屿桐自从那天被警卫擒回来之后，就一直是昏睡状态。

&esp;&esp;身后的几个助手没办法地互相对视了一眼。

&esp;&esp;“电醒，我审。”

&esp;&esp;背后冷不丁响起这么一道沉郁的嗓音，吓了众人一跳。

&esp;&esp;克里斯回头看去，不知道祁凛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他整个人站在阴影里，周身气压低得让人发怵。

&esp;&esp;克里斯简单掠了眼他：“你什么时候醒的？”

&esp;&esp;“刚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