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他又问已经听呆了的姜竹，“他是你兄弟？”
&esp;&esp;姜竹想摇头，但解释起来太麻烦，又点点头。
&esp;&esp;大夫：“那你们平日顺着他点儿，他这毛病娇气，生气、急躁、不高兴，都可能发病。”
&esp;&esp;姜竹：“……”
&esp;&esp;他不懂，他大为震惊。
&esp;&esp;他重重点点头，嗯了一声。
&esp;&esp;他敬畏地看着沈青越，想不明白人为什么会得这种毛病。
&esp;&esp;沈青越听完笑得像个神经病。
&esp;&esp;家里的医生怎么说来着，小孩儿哮喘性格容易内向、任性。
&esp;&esp;其实不太准，他这么大了照样任性。
&esp;&esp;沈青越：“大夫，有没有那种能救急的药？我们住山上，要是发病了等赶到你这儿，我都凉透了。”
&esp;&esp;姜竹、大夫：“……”
&esp;&esp;大夫给他开药，沈青越又问：“没有那种药丸子之类的吗？等药煎好，我还能清醒地喝下去吗？”
&esp;&esp;大夫无语，“你从前发病是如何治的？”
&esp;&esp;从前？急救呗。
&esp;&esp;差点儿死了那两次他没记忆，后面都是吸药再打120。
&esp;&esp;沈青越仔细回忆了下，按以前的经验，他似乎是能挺到把药煎好。
&esp;&esp;于是他问：“这药苦吗？”
&esp;&esp;大夫懒得理这种小孩子才问的问题，“我再教你几个穴位，若是不舒服自己就按按，平日也能按按。”
&esp;&esp;沈青越点头，大概知道他会教哪几个，果然是天突、膻中、鱼际这些。
&esp;&esp;他学得散漫，倒是姜竹问得比他更用心。
&esp;&esp;沈青越老实下来，自己又学了一遍。
&esp;&esp;拿完药姜竹还惦记着去跟人家学健身操，他们一到后院，还有好几个病友正跟着一个半大的小孩学呢。
&esp;&esp;放眼一瞧，瞎糊弄的占一半，那群瞎糊弄的病友中，又有一半儿旁边站着家属眉头皱得能夹苍蝇。
&esp;&esp;家属们忍着气，憋着火，恨不得替他们练，也有像姜竹这样，真就自己去学一遍的。
&esp;&esp;沈青越叹气，找了个角落跟着学。
&esp;&esp;很快一院子人都注意到他了。
&esp;&esp;“他学得好快！”
&esp;&esp;沈青越心想，可不是么。
&esp;&esp;瑜伽、太极、八段锦，广播体操，他都学过，还练过几天散打搏击呢。大学时候他代表他们班去参加学校办的太极比赛，还拿过优秀奖。
&esp;&esp;等姜竹学会了这套健身操，他们俩提着药出了医馆，走着走着，姜竹问：“你不高兴吗？”
&esp;&esp;“嗯？”沈青越迷糊，这没头没脑的，在说什么？
&esp;&esp;姜竹：“你……你平时不爱生气，也不急。”
&esp;&esp;那就只能是不高兴了。
&esp;&esp;沈青越笑了。
&esp;&esp;不，误会了。
&esp;&esp;其实他挺爱生气的。
&esp;&esp;小时候是个气包。
&esp;&esp;也很急躁。
&esp;&esp;这点上他绝对是他爸他妈亲生的。
&esp;&esp;沈青越：“没不高兴。”
&esp;&esp;不高兴也是从前的事。
&esp;&esp;“现在很高兴。”
&esp;&esp;“真的？”
&esp;&esp;“嗯。”
&esp;&esp;沈青越低头看看还在思索真假的姜竹，笑着拍了拍他的背。
&esp;&esp;其实只要稍微统计下他发病的情况，就能总结出诱因了。
&esp;&esp;最一开始的时候，是他幼儿期发烧，那天正好保姆不在，他妈妈完全弄不懂情况，又很慌张，到了医院才知道他有哮喘。
&esp;&esp;他喜提第一次大难不死。
&esp;&esp;第二次是毛屑过敏。
&esp;&esp;他妹妹还小，只知道家里不可以养宠物，他不可以碰宠物，不知道衣服上也会沾上宠物的毛屑。
&esp;&esp;她被小朋友邀请去家里玩儿，抱了小兔子和小猫，无意间导致他过敏，差点儿挂掉。
&esp;&esp;他喜提第二次大难不死。
&esp;&esp;但这两次都是意外。
&esp;&esp;大些后，换季他会有咳嗽会喘，但严重到需要进医院的情况其实不多。
&esp;&esp;印象中只有一次着凉，冷空气过敏，他进了医院。
&esp;&esp;剩下的全是他闹脾气作死。
&esp;&esp;抽烟两次。
&esp;&esp;吃海鲜一次。
&esp;&esp;不睡觉，熬夜三天一次。
&esp;&esp;吵架气到喘不过气两次。
&esp;&esp;怄气，莫名其妙突然就发作了一次。
&esp;&esp;大概就这么多。
&esp;&esp;作死的方式花里胡哨，但每次差不多都是因为和他爸赌气。
&esp;&esp;只要他们父子俩一闹矛盾，他们家气雾剂用量就要增高。
&esp;&esp;他知道，他爸他妈也知道。
&esp;&esp;他还看过心理医生，但是没什么用。
&esp;&esp;家庭矛盾是最难解的。
&esp;&esp;住在一起，他们要吵架。
&esp;&esp;不住在一起，他又受不了一家四口，只有他一个人被排斥在外。
&esp;&esp;他爸妈解释了，阿姨劝了，都没用。
&esp;&esp;即使口头上说着“我知道”“我理解”，但心里是接受不了的。
&esp;&esp;想来他爸也挺不容易的，要管着公司，忙着工作，不是愁研发，就是要应酬，回家还得面对有抑郁症的老婆，不成气候不听话，仿佛来报仇的儿子。
&esp;&esp;其实他挺赞同他爸的做法的。
&esp;&esp;不然怎么办呢？
&esp;&esp;他妈妈正好在事业关键期意外怀上他，整个人生开始了始料未及从未设想的急转弯。怀他的时候她身体状况就开始转差，生得也艰难，之后产后抑郁，整个人都不复从前的活泼开朗。
&esp;&esp;别说她自己受不了，父母丈夫都受不了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