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来一碗豆浆,白糖放得浓浓的!否则,这工还做什么做,又不让出村子,又不给停工,每天还这么七问八问的,不吃点好的,你不如直接把我杀了了事!!”
&esp;&esp;说句实话,他的这要求,倘若是放在买地,那真是半点都不过分,甚至不算是花费大的,炸圈子,是拿米浆或者面糊,倒在圆形空心的炸勺里,入油锅炸出来的,两个才一文钱呢。
&esp;&esp;萝卜馅的灯盏糕也是类似,无非就是用大勺来做模具,同时在米浆中放入馅料而已,那块腌肉,不过是指甲盖大小,取个意思,一个一文钱,再来一碗豆浆,加一大勺糖也就是一文钱,倘若不要加糖,只要一个圈子,加在一起一文钱而已,算下来两三文钱的早饭,对于一个有能力搞起药火作坊的工程师来说,简直就不值一提!
&esp;&esp;然而,在毛黄村这样的小村子里,要满足赖丰德的要求,就非得大费周章不可了——光是每日都开个油炸锅,这在村子里就是没分家的地主老爷都不敢想象的壮举,叙州这些年改换旗帜之后,毛黄村的地主也把田地分给了自家子侄,使得大家都躲过了被强制赎买田地的处理,他们多少算是家道中落了的,但就算是没分家的时候,地主也就是一年内能吃得上饱饭的日子比别人多而已,要说三不五时就见荤腥,吃油炸的菜色,这当然也是完全没有的事情。
&esp;&esp;毛黄村这一带的地很贫,光种地是很难吃饱肚子的,村民们多数都有第二份工作,譬如说药火工坊开起来之后,便来这里做事,在开起来之前,则很多人到前方的山里去采矿——此处山中有铁矿,或许也是这里土地贫瘠的原因之一。
&esp;&esp;赖丰德来到这里,也是因为这里有铁矿的缘故,叙州这几年日子过得好,买卖做得越来越大,对铁矿的开采也不再像是从前那样随意了,从前,铁器是相当昂贵的,一般人很难大量消费得起,铁锅、铁铲,铁锄头,即便在铁钱常用的川蜀,对农家来说也是宝贵的财产。或者该是这样说,正因为川内缺铜,惯用铁钱,占用了大量的铁产量,才使得川内虽然产铁,但铁用具对百姓来说仍为奢侈。
&esp;&esp;叙州帮主事之后,把田地分给百姓们,也沿用了买活军减田租、重生产的做法,百姓们的日子比以前好过,对铁器的需求当然也就迎来了一次井喷,光是要满足叙州百姓的需求,衙门都要加大开采量——当然,叙州衙门不像是买地那样人才济济,有能力官营矿山,因人手不足,他们对铁条还是以采买为主,这就让叙州周边富矿的地区,应运而生了一批小铁矿。
&esp;&esp;这些铁矿一般都位于深山老林,交通不便,如果不是民众自行开采,官府也很难组织,因此,官府似乎也就默认了百姓们对于矿产的开发,并不像是买地打击私矿那般下手狠辣,这也是叙州这里规矩特别的地方,不过,除了赖丰德这样从买地跑出来的高级工匠之外,本地的百姓当然是不知道两地政策的差异的。
&esp;&esp;有了铁矿,有了周边村子里现成的矿工,接下来还想要什么?自然就是能产药火的工坊匠人了——这是非常自然的联想,如今在川中,一股对药火的崇拜正随着疏浚航道工程的进展不胫而走,理由是显然的,因为疏浚航道主要就是靠药火来炸毁那些坚不可摧的暗礁,看到这些碍眼的东西,在江中固执存在了千万年,不知道吞噬了多少人的性命之后,却轻而易举地被药火摧毁,民间不膜拜这种东西那是不可能的。纤夫、船家、行商,都对这东西赞不绝口,甚至还有人提议私下给‘药火嬢嬢’立庙的——虽然没有人专门推动商议过,但毫无疑问,这个目前为止容貌、性格都还很模糊,没在民间传说中丰满发展出来的神祇,肯定是个女性,而且大有可能最后和谢六姐的膜拜融合,毕竟这东西就是她的买活军折腾出来的么!
&esp;&esp;除了这几个行业之外,药火炸石头,吸引来的还会有谁?自然是各地的矿山了,毕竟疏浚航道和开矿一样,不都是用炸药炸毁石头,然后清运出来吗?赖丰德入川的时候,大江沿线都有人在招揽药火匠人,给的报酬真不少,虽然钱上或许不能和买地相比,但能给的比买地多啊——屋舍、下人,那都一定是有的,还有些私下里的好处,买地都拿不出来,不论是丫头还是小倌,只要真能把药火搞出来,想要几个要几个,甚至还把自家的千金许配过来,叫这些匠人从此温柔乡中乐不思蜀,那都是有的。
&esp;&esp;还真有些药火匠人,受到这些诱惑,改行去仿造买地药火的——药火这个东西,虽然按道理只有官府的军器局能造,也只有他们掌握匠人,但这完全就是一句空话,毕竟民间的鞭炮花火这虽然不起眼,但也是一个扎扎实实存在的行业,哪个州县没铺子卖这些?
&esp;&esp;有铺子那就必然有作坊,这些匠人造的也是药火,对于买地的药火威力,他们如何能不感到好奇呢?赖丰德一路入川,还真见过不少匠人改行的,更听说了一些惨案:制造威力巨大的药火,实验过程中,没有不危险的,好一点的,受个不轻不重的伤,毁个容,差一点的,缺胳膊少腿甚至一命呜呼也不奇怪。
&esp;&esp;都是心黑胆大的,也不看看自己的命格就枉伸手……赖丰德可不打算步这些人的后尘,虽然他反而是有点真东西的,但正因为有,赖丰德才知道买活军用来疏通航道的药火,根本就不是民间能仿制得出来的,别看都是药火,都能爆炸,但和民间所用的黄药火,完全已经不是一种东西了。他最多能把黄药火再制成黑药火,这已经是极限了,想要搞买活军那种,趁早别做梦吧!
&esp;&esp;当然,就算是有再造黑药火的本事,也足够他在大江沿岸吃香喝辣的,但赖丰德却完全没有在这些地方停留的意思,而是选择了叙州栖身,也是有他的用意在的:大江沿岸的州县,固然有人招揽,但最后都是要离开码头,跟着地主进山去。
&esp;&esp;进了山,那就不是买活军的地盘,也不怎么受买活军的影响了,自古以来,都传言两湖道的百姓‘霸蛮’得很,谁知道当地规矩如何?他一个外人,一旦离开大江沿岸,离开了被买活军浸染过的规矩,岂不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除了听天由命之外,再无别的话好说了?到时候,谁知道矿主还会不会给他开支,会不会干脆把他关起来,当个奴仆一般催他干活干到死,一文钱也不给?
&esp;&esp;倒是叙州这里,有两大好处,第一,距离买地足够远,十年八年内,大概是过不来的,到了那时候再过来,赖丰德也是学了一口的川蜀乡音,就充做是本地人也不会有什么破绽了,第二,叙州处处学买,相信此处的规矩也会比较清明一些,在叙州寻个活计,被吃干抹净的危险还是比较小的,而且这里学买,那就意味着比较富庶,生活上也较能享福,这对赖丰德来说是尤为重要的一点——他本来就是因为不想吃苦,才从敬州跑出来的,找个不太吃苦的地方,对赖丰德来说意义很大。
&esp;&esp;不错,赖丰德正是原籍敬州的客户人家子弟,按照买地的处置,他本该和族人一起,远迁千里,甚至于因为他兄弟已经选择了比较富庶的鸡笼岛,赖丰德就得往南洋迁徙,去占城港开辟农田——赖丰德可受不了这种田的罪!他本就在泉州的药火作坊做事,因为天性伶俐,早认了不少拼音在肚子里,也曾上过买活军的学堂,化学更是学得不错,甚至还亲自在泉州的药火作坊,制造过买活军的第一代黑药火,只是因为回乡成亲时,他们家里被魔教蛊惑了,也要北上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