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忙,同时送来物资,或许是作为交换,也有两百支疫苗是注射到一些明显身份比较高贵的人士身上的。
&esp;&esp;只要是救灾,不可避免地就有物资分配问题,而只要有物资的分配,就难免有猫腻在,葛谢恩这一次倒没什么感觉,主要是因为晋阳做主的是范家,而且人人都害怕疫病,凶险晦气,就是疫苗也不是什么十全十美的东西,减毒疫苗体弱的人反而不能注射,所以没有出现一些特权现象,即便如此,一些台面下心照不宣的交易,依然存在,而救灾队员们对此也早已司空见惯了。
&esp;&esp;他们对于这种事说不上多么反感——也谈不上放任,有招治,比如李苟盛就要求所有接种疫苗的人都要住在晋祠,免得带毒回家,传染了家里人,而这些人只要没有发烧,表现无异常,也就会被顺理成章地编入救灾队做事,容不得他们偷懒——“这每一针疫苗都是昂贵有用的东西,只要接种了,就要去一线奔走,不然,岂不是浪费了六姐的良赐?”
&esp;&esp;衙门中的捕快、县官等等,也是接种了疫苗,这倒也是应该的,因为这之后的行动需要他们出面:由这些吏目带路,挨家挨户地去搜发烧的病患,把他们都拉到晋祠来,在奉圣寺封闭治疗。
&esp;&esp;救灾队每日把死人拉出去焚烧,同时再组织一部分人,下到里坊中去,让各家没患病的人都组织起来,给自家消毒、灭鼠、灭跳蚤,向众人宣讲防疫的知识。这样,病人被拉走了,死人烧掉了,活下来的健康人士,尽量地远离了传染源。
&esp;&esp;再加上后勤队运转起来,不断提供矿石灭鼠药,又去清洁水源等等,不过是七八日的功夫,整个晋阳城的气象也为之一新——虽然疫情远远说不上结束,但至少大家敢于走出屋子去干活了。
&esp;&esp;街坊脸上,虽然还没有笑容,但恐惧也褪去了不少:家里有人在医院的,哪能不担忧的?但至少本人的性命是保住了,大概不会跟着得病。人性的根本,毕竟是自己的利益,忧心归忧心,但心底毕竟也有一小块最深的恐惧少加缓解。
&esp;&esp;而且,好像责任从自己身上转移到了衙门那里:亲人死在自己家里,是自己没有本事,没有办法,但好像死在医院里,就可以去责怪大夫没尽力、官府狡诈……不管是不是这样,自己心底的罪恶感首先就减轻了很多。
&esp;&esp;“那能集中起来肯定是要集中起来的,在自己家里,汤药都没得喝,过去了还有免费的汤药。要说死的人多,去了就回不来……那也是没有办法的,这病的确凶险啊!”
&esp;&esp;在街坊之间,的确也有了一些对奉圣寺绘声绘色的传说,把那里说成是修罗地狱似的,现在,晋祠附近的农民都逃得差不多了,除了救灾队之外,根本没人敢靠近,就是因为据说那里每天都传来垂死之人的惨叫,送去的病人,连名字都留不下来,都在里头挨个灌毒药,毒死了就往那没日没夜都燃烧着的焚尸堆里一丢……那里已经成为了枉死城的入口,每日都有上千人死去云云。
&esp;&esp;这些传闻,当然不乏夸张之处,让人心惊肉跳,为家属担忧,也增加了对医院的恐惧,但总体来说,街坊对于发烧强制收容的事情,还是持支持态度的,这最主要的原因,当然是他们也怕被传染,其次来说,的确在家也没什么用处。
&esp;&esp;这病基本是药石罔效,只能自己扛着,送去了还能喝点汤药——如今是起大疫的时候,药铺全关门了,在自己家里根本吃不上药,就算明知奉圣寺照料得也一般,但就冲着这药,也得把人送进去呀。
&esp;&esp;“大人,您要是有空闲,回了晋祠,能帮着打探一下我家老婆子的消息么,都叫她连年家的,就是我们街坊三天前送进去的,进去之后也没了音信,我这里给您磕头了!”
&esp;&esp;救灾队员办事时,常常能听到这样的请托,百姓们当即就有下跪叩头乃至出血的,但他们也不敢轻易答应,多数含糊着就过去了。因为救灾队员也不被允许靠近奉圣寺,他们住在晋祠的另一区域,多为晋王府的管事在本地置办的农庄中。
&esp;&esp;理由是很显然的,虽然他们有免疫力,但奉圣寺现在空气里应该全是鼠疫病菌,在周围走一圈,出到外头都有传播疾病的危险,越是走街串巷的救灾队员,就越不可能让他们过去哩。
&esp;&esp;只有少部分救灾队员,是可以出入奉圣寺的,但他们相应的也不能进城乱走了。若是要说的话,这些救灾队员,连着医生在内,所在的岗位才是最危险的。在如此高浓度的病菌环境中,就算打过疫苗,也有被传染的可能——而葛谢恩便正是这些队员中的一个。她的危险评级也因此首次达到了最高级别——和直接参加正面战场最前线一样,随时随地都处在生命危险中。
&esp;&esp;这样的危险评级,会在她的履历中占据‘标红’一笔,成为她资历中的一大亮点,在同等条件下,有标红条款的吏目一般都是优先提拔。因为他们的确是经受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考验,就犹如现在的葛谢恩——这个十六岁的少女,正在满地的哀嚎、尖叫和污血中,捧着药罐,面无表情地往前走那!
&esp;&esp;光是这副景象,就足够摧毁一个文弱书生的心智了,真还应了城中的传闻,犹如那枉死城门大开,修罗地狱重现了一般,而葛谢恩居然可以做到面不改色,时不时地踢开病人伸来的手,踩着滑腻的血痰,跪下身子观察病人的情况——她甚至还试图给其中一些病人喂点药汤下去!
&esp;&esp;第1086章 鬼门关大开
&esp;&esp;即便是已经打了疫苗,处在如此高浓度的病毒环境里,疫苗带来的防护力,真的能完全够用吗?
&esp;&esp;虽然中级班中,也有生物知识,但显然不足以解答葛谢恩的问题,只能说这样的疑虑,肯定是大家的共识,因为李苟盛也没有安排这些新打了疫苗的晋阳矿丁来医院工作,除了早就接种了疫苗几个月的大夫们之外,余下的都是一些早就有渠道注射过几次疫苗的范家干事,当然也包括了买地救灾队员。
&esp;&esp;这些新矿丁,接种了五六天就出门干活了,按照医学上的说法,防御力起码要半个月才会逐渐强盛起来,现在的防御,在大街上应该是够用的,但要说在医院,可就不好说了。葛谢恩都甚至不去想这些了,有点儿麻木的味道——想也没用的,根本无法彻底防住接触,不说别的,就是屋内的清洁,你做不做?你不做,没人做,你要做,那就是每天都在清理患者的大量□□,周而复始,每天都有大量□□甚至是喷溅着往身上洒,还有什么好防护的?
&esp;&esp;“喷血了啊……”
&esp;&esp;本来跪下来要喂药的动作顿了一下,她查看了一下这张床单下头的稻草垫,发现已经浸满了发黑的脓血,葛谢恩便站起身来,直接跳过面前的病人,往下一个床位走去,把病人集中照顾,不过是一周时间,她已经完全麻木了,甚至都没有了多余的情绪。“嗯,你还行……没准你还能好起来,那你多喝几口药吧。”
&esp;&esp;双手双脚都被麻绳捆起来,只能和虫子一样在地上蛄蛹的病人,茫然地睁着双眼,似乎根本听不懂她的话,哪怕还没碰到他的皮肤,也能感受到那烫人的高温。葛谢恩拿起调羹,稍微拨拉了一下病人的嘴唇,发现病人的牙关紧咬着,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