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她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参考、推测,就如同催促黄贝勒西进一样,她也不知道后续的影响会是如何,也是拭目以待,等待着蝴蝶效应的发生——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还能咋办?就是有明确记载的一些客观事件,都难以估计在这个时间线里还会不会发生,发生后的的规模和影响,别说已经截然不同的发展方向了。
&esp;&esp;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往西面走,物质条件肯定要比在黄金地好很多,黄金地那是什么都没有,纯纯的白地,什么都得自己想办法,指望至少在十年之后。往西面去,指望就近了,虽然现在艰苦,但毕竟战略发展方向上横卧着的,那都是一个个已经发展的国家啊,别的不说,城堡总是有的吧,农具总是有的吧,百姓总是会种地的吧?只要发展得顺利,年内,物质生活水准就能完全恢复,甚至比之前还更奢靡一些,也都是不好说的,至少能有个盼头在。
&esp;&esp;不论是往西还是往东,都是未知的前景,不能说哪边更好,只能看自己的喜好了。谢双瑶不肯定,囊囊大福晋选了西边,有没有宝瓶忽悠的因素在,但她倒是能理解,为什么察罕浩特那些非直接参战的百姓,选择西迁的人数也不少。
&esp;&esp;——他们自古以来,就在这块地方打转转,黄金家族的极盛时期,几大汗国的疆域,也是把卫拉特乃至更西的地域都包裹在内的。有意思的是,中根福晋居然也选择了一起去西边,而不是去苦叶岛,那里距离她理想的改嫁地建新其实不远,为何会如此选择,就得问她自己了。大概和自古以来,也脱不了关系吧。人总是想留在熟悉的地方,这其实也是一种生存智慧的表现。
&esp;&esp;往西走,情况是熟悉的,路上虽然难免艰苦,但一切都在预料之中,在很多人看来,这肯定比千里迢迢地去个岛上,或者在暴风雪中穿越冰面,去另一个极远的地方强——过去了也是什么都没有,只能放牧,那为什么不去西边放?只需要一开始下死力,拼命夺得一块草场,那从前的熟悉的日子就还能继续,对很多人来说,这也是很有吸引力的将来。
&esp;&esp;行吧,对谢双瑶来说,只要能把四边隐患都暂时抵挡在外,别让越来越多的外来丁口,透过各种匪夷所思的渠道,来华夏这里添乱,这就都是她希望看到的结果。如果能同时解决黄金地、欧罗巴和草原本身的问题,这一趟察罕浩特就来得不亏。
&esp;&esp;谢双瑶也端起了自己的茶碗,浅尝了一口带了咸味和奶腥味儿的茶汤,一线热流随着咸奶茶直接落入胃里,她浑身立刻发了细汗:对常年在草原生活的鞑靼人来说,这样高热量的奶茶和奶酒,是不可或缺的,冷帐篷里过完一夜,正需要这样的东西来发发汗,驱驱关节里的寒气。但对于在暖和帐篷中过夜的谢双瑶来说,喝完这样一碗奶茶,就觉得身上燥热了。
&esp;&esp;都说鞑靼人的饮食热量太高,可这一次到草原上来,就没见到几个胖子,尤其是那些小部落,离边市越远,身高就越矮,身量也是精瘦,和鞑靼马一样不起眼——但越是这些人,潜藏着的韧性就越是叫人不可小视,毕竟,亲身来过一趟,才知道这是多么荒凉的地方。在这样的地方都能生存下来的人,把他们换到黄金地那相对富饶的草原上去……
&esp;&esp;“如果一直处于买地的控制之下,那还算是好的。如果这些外藩鞑靼,将来和买活军的居住点脱节,集群往黄金地东岸游荡的话,对于当地的英吉利人来说,恐怕就是灭顶之灾了。还有南面的四大总督区……好像也没有见识过鞑靼人的铁蹄,完全不知道,获得了好草场的滋养后,鞑靼人和弗朗机人要是对打起来,谁的胜算更高。”
&esp;&esp;谢双瑶的眉毛,微微地皱了一下,但她很快就甩开了这些忧虑,这些年来,她已经学会了不去担心远期的,不确定性高的问题,因为迫在眉睫的问题已经足够棘手了。便如同此刻,刚刚长途奔波,把察罕浩特给解决完,每天没日没夜地开会、巡视,在联军中立威,挑选人才建立起一定的私人联系,培养出‘知遇之恩’的生长土壤,确保这些吏目忠诚的是谢双瑶本人,而不是某个模糊的,容易被窃取和代替的形象……
&esp;&esp;好不容易,察罕浩特的事儿算是告一段落,只需要再来个公审,搞搞仪式感,加强一下联军的恐惧,就没什么非得她干的事情了,可谢双瑶是连片刻都没法歇,不但安排了公审结束之后就立刻动身的紧凑行程,在一整个仪式上,她表面按部就班地演出着自己应有的威严角色,实则却对牢笼中破布堵嘴,又哭又笑的疯子视若无睹。
&esp;&esp;——审判个疯子,真没什么好玩的,只是为了让别人都记住,这就是冒犯买活军的下场而已,这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却不得不虔诚配合的一场程序,也是为了贯彻买地的规矩,除了交战杀敌之外,买活军从来不会不审而斩,所宣判的刑罚必定是有条规支持的,此刻的仪式,就是为了把这个规矩深深地打在联军台吉们心底,从此后,他们对买活军的规矩态度也就会更加严肃一些。
&esp;&esp;“……锡尔洪违反上级规定,主动劫掠未交战平民,抢夺维生物资。严重触犯人性底线,推动局势恶化,罪责严重——判处斩首死刑!”
&esp;&esp;仅仅只是斩首,而并非五马分尸等鞑靼人常见的酷刑,也是因为买地的刑罚,自然有其底线,锡尔洪等人可以轻而易举地跨越,但买地却必须遵守,也只有买地率先遵守,才能把这条线,在联军台吉中重新牵起来,画出雷池的边界,警告众人,不可再逾越一步!
&esp;&esp;站在临时搭建的高台上,面无表情地朗读宣判文书时,其实谢双瑶也只有一半的心思放在现场,她司空见惯地用眼角余光估量着大家的反应:又敬又畏,唯命是从……狂热崇拜……太常见了,这是对跨时代的生产力自然而然的反应,看多了早已疲乏,更谈不上因此自满。
&esp;&esp;不过,这的确是积极的反馈,至少,她从中可以看到正在被重新塑造的未来——不能说从此草原边患就此底定,但可以这样讲,察罕浩特之后,即便边境仍有摩擦,平民百姓的生存权,他们过冬的粮食……不会再有人敢于去掠夺,去触犯了。
&esp;&esp;有这一条在,就算是初步完成此次草原出差的目标了,对于自己的形象塑造,在草原的威望乃至于什么尊号,她是多么的威风凛凛,不似凡人,多么的位高权重……这些屁话,谢双瑶根本就懒得去想,她的思绪,早就回到了京城,以一种常见的,熟悉的,紧张而又焦虑的疲倦感,尝试着去思索,如何处理京城那一团乱麻了:
&esp;&esp;这个烂摊子,现在已经不是谁还有能力去收拾的问题了,不,已经过了这个阶段了,现在的关键是,该用怎么样的思路和办法去收拾?
&esp;&esp;第1139章 禅让造势?
&esp;&esp;“这么说,六姐已经挥兵回师,抵达延绥了?”
&esp;&esp;“使馆那里是这样说的,延绥的无线通信也已经恢复了——消息传得也快,这不是,听说本来往各地散去的延绥百姓,也不知道是怎么就得了消息,现在都在往回赶呢。尤其是那些本来就和鞑靼沾亲带故的归化旗盟,一听说要去土默特分草场,跑得比谁都快……”
&esp;&esp;“京畿传来的消息,关口的流民压力大减,连辽东也传信说,他们那里的流民也少多了。不过,买活军也传信下去,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