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悔意一下子涌上心头,章柳一把抓住林其书的手腕,陷在床垫里的膝盖挪动着向前两步,差点直接跌倒下去。“老板。”她急切地叫了一声,胳膊撑在林其书旁边,几乎吓得发抖。
&esp;&esp;林其书倒是笑了:“怎么了。”
&esp;&esp;不能把事情说破,说破了就彻底完了。章柳抓住林其书的手,因肌肉僵直而微幅地颤动着,脸颊紧贴着她的手歪过去,嘴唇亲吻在她的手心,那些纵横交错的陈年伤痕上。
&esp;&esp;“不要……”章柳说。
&esp;&esp;林其书问:“不要什么?”
&esp;&esp;不要走,不要抛弃我,不要让我想象中的离别发生。但最终章柳还是什么都没说,她隐隐有一种可怕的预想,也许事实并非林其书离开她。
&esp;&esp;林其书的脸上露出悲悯的微笑,手指在青年人平滑细腻的脸颊上寸寸抚过,这让章柳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情绪泄漏,林其书的力道极尽温柔,仿佛章柳真的是她爱惜珍重的宝贝。“不要长大就好了。”林其书哀伤地说道。
&esp;&esp;章柳眼窝一热,不知该作何反应。
&esp;&esp;林其书用手在她发尾处拍了一拍,说:“睡觉吧。”
&esp;&esp;章柳在做噩梦。一个女人在万花筒一般变幻莫测的楼道里奔跑,章柳怀抱着强烈的不祥预感在后面追,女人如同幽灵一般轻飘飘地越过倒塌的玻璃和嶙峋的石头,章柳在梦中气喘吁吁,筋疲力尽,眼睁睁地看着女人的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甚至无法辨认,不祥的预感仿佛火山喷发,涌出的绝望感将章柳瞬间淹没。时空突然错出一道缝隙,章柳追上去了,出现在林其书的身边,两人只有咫尺之遥,章柳伸手去抓,但就像她早已预料到的,在手伸过去的同时,仿佛魔方再次被扭动,大楼哗啦啦地碎裂成一万片,林其书从窗边掉落了下去。
&esp;&esp;章柳惊醒,伸手去抓旁边,什么也没抓到,旁边的床上没有人。“老板!”她大叫一声,下了床去找人,被强行开机的大脑混混沌沌,脚步颠叁倒四,“砰”地一声踢到了什么东西。
&esp;&esp;“章柳?”有回应的声音,但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的。章柳跌跌撞撞走到客厅,看到沙发上倚着靠背的林其书,一副同样刚刚醒来的模样。客厅并未亮灯,但开了投影,幕布在电视前面垂下来,上面放着一部外国电影。
&esp;&esp;柔和的光影在林其书的脸上变幻,章柳呆呆看了一会儿,慢慢地迈步走过去。“你脚上是什么?”林其书问她,随即“啪”地一声,章柳被白光刺得闭上眼,耳朵里听见林其书又惊又怒的一句问话,“怎么有血?”
&esp;&esp;血?章柳眨了几下将眼睁开,一低头看到一小汪血,从她的小脚趾旁边漫出去。大脑竟然这才感觉到疼,应该是擦伤,是失去保护的血肉接触空气的刺疼感。
&esp;&esp;“怎么在家里睡个觉还能受伤?”林其书责备她,招手让她过去。
&esp;&esp;章柳的脚还是光着的,鲜血黏在皮肤和地板之间,走路的感觉很奇怪。她走过去坐上沙发,受伤的那只脚被捧了起来仔细查看。棉签在伤口旁边轻轻擦过去,带走鲜血又带来碘伏,清干净消过毒,林其书嘱咐她道:“别碰它,别碰水,知道吗?”
&esp;&esp;章柳点头:“知道了。”
&esp;&esp;林其书问她:“怎么突然醒了?”
&esp;&esp;章柳实话实说:“做噩梦了。”
&esp;&esp;林其书眯起眼睛,过了几秒钟才说话:“什么噩梦。”
&esp;&esp;焦点在一瞬间涣散,章柳看到窗外墨蓝的夜色,投影幕布上的主角用英文喃喃低语,林其书面目模糊地望向她。章柳说:“我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