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谢临看得无奈摇头,温聿珣从他身后走来,伴着他一同上马车,边问道:“三皇子那头有来消息吗?”
&esp;&esp;谢临道:“暂且没有。只在下朝的时候说了句让我们照常准备便好。”
&esp;&esp;“兹事体大,关乎国计民生,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殿下这相当于接了个军令状,办得好是大功一件,办不好……那后果可就难说了。”
&esp;&esp;“楚明慎必然不会放过这个从中作梗的时机。这是他目前想扳回一城的唯一出路。所以此去,我们还得万事小心才是。”
&esp;&esp;谢临说着,睨了温聿珣一眼,“所以侯爷也趁早收一收你那些玩闹的小心思。那头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呢。”
&esp;&esp;温聿珣挑眉,饶有兴味道:“阿晏从哪儿看出来我心思里都是玩闹了?”
&esp;&esp;“今日朝堂上,殿下站出来之前你便蠢蠢欲动了。当我看不出来?”
&esp;&esp;温聿珣听他点明,也不否认了,只轻笑道:“毕竟这回可是真正的回门。”
&esp;&esp;谢临懒得再与他争辩,既然三言两语说不通,也便随他去了。
&esp;&esp;他发现温聿珣似乎格外喜欢探寻他过去的痕迹。上次在书院就是,非要去他斋舍看看,这次下江南亦然。
&esp;&esp;……只希望到时候别出什么幺蛾子吧。
&esp;&esp;江南……
&esp;&esp;谢临掀开摇晃着的车帘,目光定格在枝头某处开的正艳的花瓣上——连他都快忘记,那里该是个什么样子了。
&esp;&esp;第35章 湖心风月
&esp;&esp;因着事出紧急,谢临一行人几乎是昼夜兼程。连着几日快马加鞭,跑死了好几匹马。楚明湛自己更是在路上吐了好几回,却一声没吭。直到队伍里除了温聿珣之外的人全都因水土不服、体力透支而垮了下来,他才不得不下令在任城暂作停留,休整一日。
&esp;&esp;一进客栈,温聿珣什么也没顾上,第一件事便是为谢临倒了一杯温水,又仔细兑入些许蜂蜜。
&esp;&esp;连日的颠簸劳累下来,谢临其实并不比楚明湛好受。他一连几日食欲不振,神色倦怠,却始终只字未提,骨子里的执拗与楚明湛如出一辙。唯有日夜在他身边的温聿珣,察觉出他本就清瘦的身形又单薄了几分,当下便去找楚明湛,坚决要求休整,这才有了在任城歇脚的机会。
&esp;&esp;“还难受吗,阿晏?”他轻声问道,将温热的蜂蜜水递过去,“喝一点这个,看能不能压一压恶心。”
&esp;&esp;谢临接过杯子,低声道:“……还好。”
&esp;&esp;蜂蜜水是依着他平日的口味调的,若在平时,谢临会觉得甜度正好。可此刻他腹间正翻江倒海,这过分的甜腻反而成了负担。
&esp;&esp;一口下去,甜味猛地撞上舌根,谢临下意识便觉一阵反胃,不受控制地侧身干呕了一声。
&esp;&esp;温聿珣脸色都变了,立刻上前替他拍背顺气,同时伸手便要去拿开那杯惹祸的蜂蜜水:“快别喝了!”
&esp;&esp;谢临却侧身避开了他的手,勉强压下那阵恶心,喘息稍定。他没理会温聿珣的阻止,像是跟自己较劲般,又端起杯子,屏着气连续喝了几大口。最初的甜腻过后,温润的暖意终于缓缓渗入喉咙,竟真的将那股顽固的滞涩感压下去些许。
&esp;&esp;他抿了抿唇,感受着胃里渐渐平息的暖意,蹙紧的眉头终于舒展了些许,脸上也恢复了几分血色。
&esp;&esp;温聿珣紧盯着他的反应,见状这才长长舒了口气,一直紧绷的肩膀松懈下来。连日提心吊胆的忧虑稍减,看着谢临缓过劲来的模样,一股难以言喻的轻松感蓦地涌上,甚至有了同谢临玩笑的心思。
&esp;&esp;他心念微动,倏地福至心灵地脱口而出道:“阿晏觉得……方才那番像不像害喜?”
&esp;&esp;事实证明,温聿珣没有一顿打是白挨的。
&esp;&esp;谢临正缓着气,闻言猛地一怔,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之后,脸瞬间就黑了。
&esp;&esp;“温、执、昭!”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一巴掌反手拍在了温聿珣身上,那力道哪里像个病人?
&esp;&esp;谢临仍显不解气,抬手欲补第二下,咬牙切齿道,“你活腻了是不是?”
&esp;&esp;一辈子没认过输的温大将军此刻只得抱头鼠窜,举双手投降,“错了错了,阿晏。”
&esp;&esp;谢临冷冷道:“认错倒是快,只是下次继续犯是吧?”
&esp;&esp;温聿珣一时被戳中,轻笑着伸手去握他的手:“好阿晏……”
&esp;&esp;话音未落便被谢临甩开:“滚。”
&esp;&esp;这么一番闹下来,谢临也出了些薄汗,比在马车上每日苍白着脸色、神色恹恹的样子有生气多了。温聿珣看得舒心,替他拨了拨方才打闹间散落在额前的碎发,“晚上知州设了宴给我们接风洗尘,阿晏想去吗?”
&esp;&esp;连日舟车劳顿下来,谢临身心俱疲,只想寻个清静,于这般应酬的场合实际上并无兴趣。但毕竟是人家一方知州的好意,楚明湛都没拒绝呢,哪有他一个为人臣子的拒绝的道理?
&esp;&esp;他是这么想的,却知道温聿珣是个无所顾忌的,索性点了点头道:“嗯,正事要紧。”
&esp;&esp;温聿珣没那么好糊弄,瞬间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无奈道:“正事要紧,但你也要紧。”他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若是你倒下了,才是真正误了事。”他接过空了大半的杯子,又问,“还要么?”
&esp;&esp;谢临摇摇头,见温聿珣一副铁了心不想要他去受罪的样子,只得道:“是我自己想去。这几日都没怎么好好吃东西,好不容易这方知州备了好菜,侯爷还要拦我不成?”
&esp;&esp;温聿珣这下无话可说了,轻叹一口气,妥协道:“那晚上有什么不舒服的随时和我说,别硬撑。”
&esp;&esp;宴席之上,知州果然备下了颇为丰盛的酒菜。以任城这般不算太大的地方,加之眼下又粮食又格外吃紧,眼前这桌筵席显得格外扎眼。
&esp;&esp;许是真的腹中空空,谢临看着盘中精致的菜肴,还真生出些不忍浪费的心思,一口一口地竟真的吃了不少,叫一旁的温聿珣颇为惊讶,反应过来后忍不住带了些笑意。
&esp;&esp;谢临一见他含笑的眼神,便想起了他下午那番有关“害喜”的言论,总觉得他现在的表情像是在说——“连食量都大了数倍。阿晏还说自己不是在孕期?”
&esp;&esp;温聿珣对上他略带警告的目光,很快也反应过来他联想到了什么,笑意更深,却忍住了没有开口。谢临也便只得磨牙,眼不见心不烦地挪开了视线。
&esp;&esp;任城知州也是个知情识趣的,知道他们一行人都疲乏的很,明日还要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