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钟情吃痛,想要挥开他的手,但那只手牢固得就像一只铁钳,用尽力气也无法撼动分毫。
&esp;&esp;“子渊,我并不是在帮他。我是在帮你。”
&esp;&esp;“……”
&esp;&esp;“看见元昉,我总是会想起从前的我们。”
&esp;&esp;“呵。”
&esp;&esp;萧晦松开手,但语气依然阴沉,“怎么?子弗巧舌如簧,又想出什么借口来骗我了?”
&esp;&esp;钟情苦笑一声:“子渊,你还记得七年前那个雨夜,你背着我翻过城墙的时候,对我许下的诺言吗?匡扶正义……”
&esp;&esp;萧晦低低续道:“……除暴安良。”
&esp;&esp;“元昉也对我说了同样的话,甚至,同样是在城墙之上。看见他,我就会想起你。想起你,就会忍不住去帮他。”
&esp;&esp;萧晦神情莫测。
&esp;&esp;无数种情绪在冲击他那颗跳动缓慢的心脏。他感到喜悦,因为钟情承认会想起他;可又同时感到强烈的嫉恨,因为钟情竟然会把对他的思念寄托在另一个无瓜紧要的人身上。
&esp;&esp;他甚至还感到悲痛难堪,那颗七年前亲眼看着全家被屠戮殆尽时就该消亡的良心,此刻竟然在死灰复燃。
&esp;&esp;他开口时语气五味杂陈:“你是说,你把他当做我的替身?”
&esp;&esp;钟情没有正面回答:“我只是不忍心见到一个人拥有和你一样的志向,却落得败亡的下场。”
&esp;&esp;“可我这志向容不下第二个人,迟早有一日,我会与他兵戎相见。”
&esp;&esp;钟情见缝插针、不动声色地建议道:“至少,你可以把他留到最后。”
&esp;&esp;就像剧情里那样。
&esp;&esp;萧晦终于笑了:“子弗的话,我不敢不听。我会把他留到最后,不过,在这之前,子弗得和我回去。”
&esp;&esp;钟情看了眼萧晦脸上难得的笑意,狠心道:“不行。”
&esp;&esp;萧晦眼中闪过一丝阴狠暴躁,强自按捺着语气中的怒意:“……为何?”
&esp;&esp;钟情欲哭无泪。
&esp;&esp;还能为什么?因为元昉那人回来看他不见了必定会大张旗鼓地寻找,他那个犟脾气,就是十个梁谌都拉不住。
&esp;&esp;钟情只能找一个折中的办法。
&esp;&esp;“晓城百废待兴,事事都需要我坐镇。我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不过,子渊可以留下。”
&esp;&esp;萧晦本要发怒,听见最后两个字时陡然一愣:“我留下?”
&esp;&esp;“一整支军队乔装改扮,声势过于浩大,容易引起怀疑。但若只是一个人乔装改扮,就容易多了。不是吗?”
&esp;&esp;萧晦眼神微凝,“你想让我易容?”
&esp;&esp;“子渊是孙侯爷的关门弟子,精通易容术和缩骨功。正巧我身边有一护卫,子渊可易容成他的模样,这样便可瞒天过海。”
&esp;&esp;萧晦气急:“你要我易容成一个护卫?莫非你要我对着元昉点头哈腰!?”
&esp;&esp;“元昉素来不讲这些规矩,你不必对他行礼。”
&esp;&esp;萧晦简直快被气笑了:“钟子弗!你现在心中便只有元昉了吗!你竟然为了他这样折辱我!”
&esp;&esp;他一把将人按倒在床上,扑上去胡乱吻着,连舔带咬毫无章法,混乱之中不知咬破了哪里,唇齿间瞬间弥漫开一丝血腥气。
&esp;&esp;血液的味道,或者说来自钟情唇舌间血液的味道让萧晦近乎疯狂,亲吻的间隙中,他红着眼睛口不择言。
&esp;&esp;“钟情,你其实是喜欢他吧?”
&esp;&esp;“你能为了他做到什么地步?”
&esp;&esp;“刚刚你主动亲我……难道就是为了他使出来的美人计?”
&esp;&esp;一句又一句,刺激得身下人的胸膛在急促地起伏,他却变本加厉,毫无怜惜,一味沉浸在这满床幽香之中。
&esp;&esp;钟情趁他迷醉之时,一个大力将人推开,随后便是一巴掌扇过去。
&esp;&esp;他伏在床头,眼角还带着水意,喘着气向门外一指:“出去!”
&esp;&esp;萧晦沉默片刻,到底是害怕把人气出个好歹,一言不发转身向外走去。
&esp;&esp;钟情独自在房中待了许久,久到唇角的伤口都不再疼痛,门外忽然响起敲门声。
&esp;&esp;他冷冷道:“进来。”
&esp;&esp;进来的是孙护卫。
&esp;&esp;他慢慢走到床前,然后双膝跪下,捧着钟情的手细密地吻着。
&esp;&esp;“方才是我说错话了。以后我便留在子弗身边做护卫,这样,子弗开心了吗?”
&esp;&esp;钟情淡淡道:“记住,你姓孙。”
&esp;&esp;“孙家人?竟然是他们帮你逃出宫的?”
&esp;&esp;“你要罚他们?”
&esp;&esp;“……”萧晦忍气吞声,“子弗放心,我不会和他们计较。”
&esp;&esp;这下钟情满意了,微微笑道:“元昉不注重规矩,但我身边却不能留不懂规矩的人。”
&esp;&esp;萧晦登时就要发火,看见钟情微笑中隐藏的深意,只得再次将满腔怒火咽回去。
&esp;&esp;“我知道了……我会向他行礼。”
&esp;&esp;第76章
&esp;&esp;钟情任他拉着自己的手,轻声道:
&esp;&esp;“元昉师从大儒,是仁人君子,志趣自然不在情爱之上。子渊,你以为人人都似我这般,不顾你我君子之交、同窗之谊,竟会对好友生出这样龌龊的心思吗?”
&esp;&esp;萧晦茫然抬头:“子弗?”
&esp;&esp;“明知男子私情不容于世,何况你我之间,于父母不孝,于圣上不忠。像我这样不忠不孝之人,两年前便该以死谢罪,却苟活到现在”
&esp;&esp;钟情微微闭眼,“子渊,能再见到你,我很开心,但……也很难堪。”
&esp;&esp;“别这么说,子弗……你没有做错什么,都是我的错。”
&esp;&esp;萧晦仰头看着床上的上,伸手想要抚摸他的脸颊,可看着那双平静忧伤的眼睛,他忽而低下头不敢继续直视下去。
&esp;&esp;他埋头在钟情的膝盖上,鼻尖幽香浮动,在床被的温暖下变得浓郁而妥帖,不再那样遥远似云端之月。
&esp;&esp;他心中泛起无限悲哀,如同每一次在梦中闻见这香气后,猛然惊醒时那般心如刀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