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馆不营业,众人都在补觉,所以楼内显得格外安静,只有小厮扫地发出的“沙沙”声。
&esp;&esp;谢绎倚着红木栏杆站了一会儿,刚好能看到阳光斜穿过楼顶照到地面上,空气中悬浮着的尘埃都清晰可见。
&esp;&esp;他眯了眯眼,接受了一会儿光合作用,觉得无趣,正要返回房间,却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了一道琴声。
&esp;&esp;琴声闲适悠然,涤荡心灵,有一种未经雕琢的古韵。
&esp;&esp;不似平常的靡靡之音。
&esp;&esp;谢绎觉得好奇,信步下了楼,在楼下打扫的小厮愣愣地看着他的身影,直到人都进了前院,才恍然收回视线。
&esp;&esp;不由纳罕:楼里竟然还有这样的人物?竟未闻名京城?这不应该啊……
&esp;&esp;却说谢绎绕到前厅,一眼就瞧见了声音的来源。
&esp;&esp;原来舞台之上,灯光不再,装饰全无,却有一白衣公子,正坐在那里抚琴。
&esp;&esp;眼睫低垂,手指修长,冽冽清音从指间溢出,竟连这风花雪月之地都仿佛被净化了一般。
&esp;&esp;台下的桌椅都空着,摆放整齐,只有台子右侧第一张桌子旁边正坐着一个人,一袭青衫,布带束发,白白净净,脸庞清秀,看着就有一种文雅的书卷气。
&esp;&esp;此时他正专注地看着台上抚琴的人,时不时会因琴声轻闭双眼,摇头晃脑,很是陶醉。
&esp;&esp;斜斜洒下的一缕阳光隔在谢绎和那两人之间,好像将他们与世俗隔开,自成一派旁人插不进去的悠然氛围。
&esp;&esp;谢绎突然意识到自己出现在这里有点多余,格格不入的,正要转身离开,琴声却忽然停了。
&esp;&esp;抚琴的人抬头看过来,视线像一把利剑一样直直刺向谢绎。
&esp;&esp;那种眼神……很难用语言形容。
&esp;&esp;谢绎只觉得仿佛被这道目光钉在了原地,一步都迈不动了。
&esp;&esp;他正呆愣,坐在琴后的人却站了起来,唇边绽放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冷清的眼眸深处是小心藏好的温柔。
&esp;&esp;他对谢绎道:“谢绎,你在那里偷听什么?”
&esp;&esp;这还是穿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一次有人叫他的名字。
&esp;&esp;谢绎想起来了,他本无名,只是襁褓之上绣了一个“绎”字,而捡到他的那个人刚好姓谢,所以他才叫“谢绎”。
&esp;&esp;后来他走丢被拐进青竹馆时,已经记得自己的名字了。
&esp;&esp;其实谢绎知道这有可能是系统的一点小操作,比如改个记忆改个姓什么的,问题不大。
&esp;&esp;而眼前这个会弹琴的长得很好看的男子,是青竹馆的头牌,卖艺不卖身的清倌,艺名叫玉竹,一向和自己不对付。
&esp;&esp;他曾多次劝原主也做清倌,只卖艺,可惜被原主拒绝了,还觉得他假惺惺假清高,瞧不起自己。
&esp;&esp;因为原主并不在乎贞节这个东西,男人要那个做什么?在周围环境的耳濡目染下,原主只想要攀附权贵,爬得更高。
&esp;&esp;两个人道不同,注定不相为谋。
&esp;&esp;谢绎只能在心中暗暗叹一口气,然后双手环胸,懒散地倚在红木柱子旁,轻轻挑眉:“怎么?堂堂玉竹公子也会给人单独演奏了?我看那人……”
&esp;&esp;目光轻轻从一旁的书生身上扫了一圈,看得书生耳朵都红了。
&esp;&esp;“……也不怎么样嘛。”
&esp;&esp;确实,书生只是长得俊俏些,衣服都洗得发白了,料子也不好,看着就不像是个有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