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大概就是这样无聊的在重复。
榆暮又一次将高领毛衣往上扯,毛线蹭过下巴,刚好盖住脖颈最厚重的那道吻痕。
她这两天一直这么干。
从酒店睡醒跑路之后。
cra约榆暮吃午饭。
说是午饭,其实也不过是家酒馆,营业时间从中午一直到凌晨,半开放式的爵士风格,窗外能看见整条街景,年轻人惯常喜爱的地儿。
榆暮推门进去时,包间内已经都是cra的朋友,口音各异,听她们正谈起滑雪季往太浩湖还是去aspen。
“暮暮,这儿。”角落咬着吸管的cra抬眼,招呼道。
榆暮脱下大衣外套,在cra旁边坐下,顺手拿过她身后的皮包,从口袋里掏出个u盘塞进去:“给,按你说的全改了。”
“感谢,又救命一次。”cra笑眯眯道。
随口,“这两天人呢?”
“在学校。”
“那手机关机?”
“……躲人。”
cra露出个了然的神色。
哄闹的八卦话题在桌上随意流转,服务员推门上餐的几秒的空档里,桌边忽然安静了一瞬。
“——wow!你们看这条post了吗?”一个短发女孩举起手机。
“疯了,这图我昨晚就刷到了。”
“谁啊谁啊?”
“noah。”
立刻有人接:“noah?就那个混血?天哪,他长得可真可爱,就是脾气差了点。”
“我看看……”
榆暮原本在低头搅新上的沙拉,听到“noah”这个名字,瞬间停住。
令她头疼的名字。
不过——
“他是混血?”榆暮蹙眉。
哪门子混血,明明长了张亚洲脸。
“暮暮,看你这话说得。”cra在她旁边一边嚼冰一边说,“那中日混血他也是混血啊。”
……
短发女孩把亮度调高,手机往中间一搁。
照片画面很简单,昏黄的底色,虚掉的背景上,只是一对相握的手。
——略大的男手包裹住女手,两只手都白,骨节细长,十指扣在一起。
面对镜头的女手指甲涂着极淡的甲油,被包裹着的腕骨上戴着只理查德米勒腕表,款式熟悉。
明显不是女款。
属于是熟悉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表的主人是谁。
照片看不出这二人身在何处,只看得出过分的亲昵。
桌上猜测的哄笑声散开,有人用手指比了比屏幕上的女手宽窄,推测道:“应该是亚洲女孩的手。”
另一个女生半眯着眼琢磨灯光来自哪儿,叼着披萨嘟囔着说像是酒店床头灯,另一个男生把手机拿到手,故作无所谓的丢下一句:“他家基金会不是明天在东京有个酒会,他今天就飞了”。
众人:“……??”
“那这照片是昨晚拍的?!”
猜测起八卦,人类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在角落目睹一切的榆暮:“……”
谣言就是这么来的。
“应该是吧?”男生百无聊赖,“半小时前给我回了个飞机窗。”
“所以是official咯?”短发女生咂舌,“noah他家可封建了,能让他手碰过去,基本就是备案登记。”
话题顺势扯开。
“封建归封建,可是noah穿和服发的那条post我觉得很帅啊。”
“听说他哥更帅,就是没什么人见过……”
“我说你们一个个周末是不是太闲了。”有人笑着摇头。
笑声渐渐低了些,一时间,包间内全是有意无意的暧昧揣测,杯子互相挪让着,手机从一只手里到另一只手里。
有人侧头看榆暮,半真半假的笑:“看,照片这女生手型跟我们榆暮同学的手像不像?”
同样的裸色美甲。
“我每天都挺忙的,买不起这个表。”榆暮举起手。
回绝成为话题中心。
cra把手机拿过来,只看了一秒,又推回去,面上不见什么表情:“别瞎讲。”
“瞎讲什么,”男生笑,“他自己在下面留了话。”“‘she knows’。”
……
她不知道。
榆暮想。
小聚完,大家各奔其他场子,榆暮和cra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酒馆。
街上行人不多,cra提着外套,嘴里嚼着块口香糖,顺便给榆暮塞了一块。
“暮暮。”
“嗯?”
“你打算一直不提?”cra问得直接。
榆暮侧头看她:“提什么。”
“别装了。”cra把手机递过去,屏幕上是那张照片。
“大家都知道这是你的手。”
亲昵的挽手照,看得榆暮头又开始疼:“……这就是个意外。”
“所以你这两天一直在躲这个?”
“嗯。”
cra啧啧摇头:“我真要给你跪了,就这你居然还有时间帮我写东西,太有精力了你。”
榆暮声音平平:“你跪了我也不会帮你下次再写。”
“骗人,”cra咧嘴笑,伸手去拽她的袖口,“你最心软啦。”
走到了没什么人的地儿,cra仍是没忍住开口:“但我还得问你一句——你和noah,到底是玩玩,床友?还是…?”
“cra,你也八卦?”
“什么八卦啊。”cra摆手,语气认真了,“我是怕你惹上麻烦。”
“暮暮,我知道你一向不在乎这些,但你得听我说啊……”
睡一觉能有什么麻烦。
榆暮面上仍耐着性子听。
“noah虽然是个中日混血,但他家庭背景跟我们还是不一样的。”cra低声说。
“他家那边挺有名的,算是挺大的家族吧,得有个几百年了,特老派封建,我听朋友说,他们家就俩儿子,noah是家里最小的,从小被捧着长大,要什么给什么。”
“看,这是他在日本拍的。”
屏幕亮起,是一张在昏暗光线下的照片。
少年穿着浅灰色和服,宽袖松垂,腰带系得随意,金发顺直垂下来。
并非现在的卷发。
低着头,指尖在衣带上轻轻一拂,神情冷淡。
背景是一间老式日宅,角落的障子门半掩着,透出细细的纸灯光。
榆暮盯着那张脸,怔了一瞬。
照片里的noah,跟那晚跪在她身下的模样,几乎不像是同一个。
一个像是少年偶像般的漂亮乖气,另一个,有些冷到不近人情。
“还有这张,我找找啊……”
“喏——这是他哥。”
“好几年前noah在日本过生日宴,有朋友偷拍下来的。”
屏幕上出现另一张照片。
模糊的侧脸照片。
——男人穿黑色和服,锋利侧脸掩在阴影里,鼻梁削直,薄唇,低垂眉眼,擦泛着亮光的冷白刀刃。
刀刃?
哪来的?
镜头上即便糊着一层噪点,也挡不住照片上男人的压迫感。
隔着屏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