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白如纸,眼底红血丝密布,全凭一口气在勉力支撑。
冥昭抿紧了唇,看着她摇摇欲坠的身影,心中的烦躁更甚。
“去休息。”他冷冷命令道。
拂宜头也不回:“不用。”
“冥顽不灵。”
冥昭一声冷哼。
一股幽蓝色的魔火陡然在鼎底亮起,瞬间吞噬了拂宜那点微弱的凡火,将整座青铜鼎包裹其中。
恐怖的高温瞬间爆发,连周围的空间都因这魔火而扭曲。
拂宜大惊失色,以为他要毁了这鼎,正欲扑上去阻拦。
“别——!”
“你若不去休息,”冥昭阴恻恻的声音传来,“本座现在便毁鼎碎石。”
拂宜动作一僵。
她看向鼎中。
只见在那幽蓝魔火的舔舐下,那两日来纹丝不动的五色石,竟然开始发出耀眼的精光,表面迅速软化,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融化、融合。
他在帮她炼石。
拂宜目中骤然一亮,下意识地想要靠近炉鼎看得更清楚些。
然而,她刚一动,那旺盛的魔火便猛地一收,火势瞬间减弱了大半。
冥昭看着她,冷笑一声,收回魔火:“本座后悔了。”
“不要!”
拂宜惊慌失措,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我去!我现在就去休息!”
冥昭任由她抓着,甚至能感觉到她指尖传来的战栗。
他冷冷地看着她这副卑微到了尘埃里的模样。
这就是他想要的吗?把她的尊严踩碎,让她低贱地求他?
可是看着她那双充血的、满是哀求的眼睛,他心里没有半点快意,只有更加浓稠的戾气与杀意。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拂宜松开了手,一步叁回头地往山顶一侧的避风角落走去,坐下休息。
冥昭闭了闭眼,掌心魔力吞吐,稳住了即将熄灭的炉火。
魔火幽蓝,映照着他阴沉如水的面容。
拂宜坐在角落里,哪怕已经疲惫到了极致,却依然不敢闭眼。
鼎下,幽蓝的魔火静静燃烧,冥昭确定火候已稳,这才缓缓收回手,转身踱步至角落。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靠坐在石壁上、强撑着眼皮不肯睡的拂宜。
也没见他如何动作,指尖便多了一片翠绿的树叶。
他将叶子递到她面前,声音淡漠,听不出情绪:“吹吧。”
与其让她瞪着两只红肿的眼睛死盯着他,不如让她做点别的。
拂宜看了他一眼。
她伸手,接过那片叶笛,凑近唇边。
呜咽的笛声在山顶响起。不似大漠中的苍凉,在这生死一线的关头,竟透着一股难得的宁静。
然而,她实在是太累了。
仙力亏空,神魂尽耗,注意力稍转至乐曲之中,便化作排山倒海的困意,瞬间淹没了她的神智。
一曲未终,笛声渐弱,终不成调。
那片绿叶从她唇边滑落。
拂宜的眼帘沉重地合上,身体不受控制地一歪,后脑勺直直向着身后坚硬冰冷的石壁撞去。
没有预想中头骨撞击石头的闷响。
一只修长有力、带着凉意的手,无声无息地垫在了她的脑后与石壁之间,稳稳接住了她下坠的头颅。
冥昭面无表情地看着掌心那张苍白如纸的睡颜。
他手掌微动,顺势托着她的后颈,将她放平在地上,让她枕着自己的衣摆睡去。
山顶风大,炉火幽蓝。
他收回手,重新看向那尊青铜鼎,眼底的戾气渐渐消散,只剩下一片深不见底的沉寂。
作者的话
章节名直接来自辛弃疾《贺新郎》了,“渠”在客语里是“ta”,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