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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1 / 2)

狗吠声忽然近了。

沈清辞脊背绷直,手摸向怀里那把沾了血的小刀。

她屏住呼吸,盯着窑洞入口处那堆用来伪装的枯枝。

脚步声在窑外停下。

“这边有血迹。”男人的声音,粗嘎,“往山上去了!”

“追!”另一个声音,“别让她跑了。”

脚步声杂乱远去,狗吠声也跟着飘远。

窑洞里重归死寂,只有她自己擂鼓般的心跳,撞着耳膜。

她松开握刀的手,掌心全是汗,黏糊糊的。

她从怀里掏出那个小布包,里面是楚昭父亲给的地图和伤药。

地图是用粗麻布画的,墨迹已经晕开,但还能辨认出那条通往邻县的小路,用朱砂点了个不起眼的记号:一棵歪脖子老槐树。

她把地图折好,贴身放回。

又打开药罐,里面是褐色的药膏,散发着浓烈的草药味。

她挖出一点,抹在自己脚踝肿起的部位。

药膏清凉,暂时压住火烧火燎的疼。

她摊开手掌,看着掌心那道被刀柄磨出的血泡,已经破了,露出底下粉红的嫩肉。

她用布条草草裹了。

天光渐渐暗下去,窑洞里彻底黑了。

她又冷又饿,从包袱里摸出最后半块硬邦邦的馍,掰了一小块放进嘴里。

馍已经发霉,表面长了层灰绿色的绒毛,她用袖子擦了擦,继续嚼。

粗粝的碎屑刮着喉咙,每咽一口都像吞刀子。

她想起楚昭塞给她的饴糖,早就在逃命时掉光了。

那些甜得发腻的糖块,那人总爱买最大包的,说“吃着痛快”。

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下来,砸在手背上,滚烫。

她没出声,只是更用力地嚼着嘴里的馍,直到腮帮子发酸,直到那点可怜的碎屑混着咸涩的液体,一起咽进肚子里。

夜深了。

寒气从土壁四面八方渗进来,钻进骨髓里。

沈清辞蜷缩成一团,把楚昭的旧袍子裹得更紧。

她抱着香炉,把脸埋进袍子领口。

布料摩擦着脸上的细小伤口,刺刺的疼。

她想起楚昭。

“沈姑娘,我找到你了。”

“沈清辞,你觉不觉得……刚才那一幕,有点熟悉?”

“我想对你好。”

“值不值得,我说了算。”

想起自己在那本手札里写的批注:“其睡颜甚憨,毫无防备。”“其目灼灼然,似甚悦。”“备注:亦悦。”

她一直以为,是自己在这段关系里保持清醒,冷静记录,掌控节奏。

可现在,抱着这件沾血的袍子,她才意识到,她那些所谓的规矩、疏离、清醒,稍一暖,就化了。

结束了?

晨光透过窑洞顶的缝隙漏下来,照亮了满地狼藉。

沈清辞靠着土壁,看着手里那半块发霉的馍。

她掰下最小的一块,放进嘴里,慢慢嚼。

脚踝的肿消了一些,但走路依然钻心地疼。

她扶着土壁站起来,试着走了几步,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她必须走。

王家的人不会放弃搜山,这个炭窑不安全。

楚昭父亲给的地图上,那个歪脖子老槐树,是她唯一的希望。

她把剩下的馍小心包好,塞回包袱。

又检查了一遍小刀和香炉,确定都带上了。

她撕下袍子内衬最干净的一块布,把脚踝重新包扎紧,打了个死结。

疼得她额角渗出冷汗。

她咬紧牙关,挪到窑洞口,扒开枯枝。

外面天已大亮,林子里雾气弥漫,鸟鸣清脆。

远处隐约还能听见狗吠,但已经远了很多。

她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地图上标记的小路,一瘸一拐地走去。

林子里很静,只有她踩碎枯叶的“沙沙”声,和压抑的喘息。

每走几十步,就得停下来,靠着树喘气。

脚踝疼得她眼前发黑,汗水湿透了里衣,粘在背上,冰凉。

她又想起楚昭那倔强的表情:“我命硬……”

她闭了闭眼,继续往前挪。

晌午时分,她终于找到了那条小路。

路很窄,杂草丛生,几乎被落叶埋没,但确实是地图上画的那条。

她松了口气,靠着路边一块大石头坐下,从包袱里掏出水囊。

里面只剩小半囊水,混着泥沙,浑浊不堪。

她喝了一小口,润了润干裂的嘴唇。

然后掏出那半块馍,又掰了一小块。

正要放进嘴里,忽然听见前方传来马蹄声。

她浑身一僵,迅速躲到石头后面,屏住呼吸。

马蹄声由远及近,不是一匹,是好几匹。

接着是男人的说话声:

“妈的,搜了一夜,连个鬼影都没见着。”

“那丫头片子能跑哪儿去?还带着伤。”

“王管事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再找找,前面有个炭窑……”

声音渐渐远去。

沈清辞从石头后探出头,看着那几个骑马的黑衣人消失在林子深处。

是王家的家丁,换了马,又来搜山了。

她攥紧手里的馍,碎屑从指缝漏下去。

不能再走大路了。

她展开地图,仔细看了看。

歪脖子老槐树在小路尽头,但中间要穿过一片乱石坡,那里没有路,但足够隐蔽。

她把地图收好,起身,离开小路,朝着乱石坡的方向走去。

坡很陡,碎石松动,每走一步都得手脚并用。

脚踝的伤被牵扯,疼得她牙齿打颤。

有几次她脚下一滑,整个人顺着坡往下溜,手掌被尖锐的石片割破,血混着泥土,糊了一手。

她停下来,喘着气,看着自己血淋淋的手掌。

她抬起手,用袖子擦了擦脸,继续往上爬。

太阳升到头顶,又渐渐西斜。

她终于爬上了乱石坡顶。

前面是一片相对平坦的林地,树木稀疏,阳光能照进来。

她看见远处,真的有一棵歪脖子老槐树,树干粗壮,枝桠虬结,像只伸向天空的巨手。

希望。

她眼眶发热,加快脚步,一瘸一拐地朝那棵树走去。

距离越来越近,她能看清树干的纹路,看清枝头残留的几片枯叶。

只要到了那里,就有路,就能去邻县,就能……

身后忽然传来马蹄声。

很近。

她猛地回头,看见两个黑衣家丁骑着马,正从乱石坡的另一侧绕过来。

他们也看见了她,其中一人指着她大喊:

“在那儿!”

沈清辞心脏骤停,转身就跑。

脚踝的剧痛让她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她爬起来,继续跑,离那棵歪脖子老槐树只剩十几丈远。

马蹄声越来越近,像催命的鼓点。

她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棵树冲去。

五丈。

三丈。

一丈……

她扑到树下,背靠着粗糙的树干,喘得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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